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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五连 尤顺发

              二十、我的贤惠夫人

  要说起我贤惠的夫人,还得从1976年的秋收说起。为了摆脱兵团时期长期亏损的局面,新成立的农场党委在今年的全场秋收动员大会上号召:“全力以赴,动员一切力量,加快收割进度。”同时,边收割边整地,要求全部耕地都黑色越冬。在这种情况下,连队分工由我负责地里的机械收割,机务副连长郭恒生负责秋翻秋耙。1976年连队有4台康拜因。东风康拜因是文万峰车长和夏超人驾驶员,两台GT—4.9康拜因分别是王克明和杨信康任车长,CK—3是候明双车长和罗明雨驾驶员。这年的秋收很顺利,从9月30日开镰试割到10月24日秋收报捷,只用了25天时间,是历年以来秋收最顺利的一年。
  秋收最后一天快结束时,我站在杨信康的康拜因上,驾驶员吴佩芬在操纵收割机收割大豆,还剩最后两圈就结束了。这时,和杨信康说话的孙晓英转过头来,冲着我说:“来看吴佩芬啦”,我说:“又瞎说了,一会儿坐你们车回去”。她又笑着说:“我刚才还和信康在聊你们俩的事,你俩很般配的”,我赶紧说:“打住,给她听见了多不好”,她又说:“嗨,没关系的,我们也经常跟她提起过你”。我马上唬起脸不理她。这时康拜因已经收割完最后一趟大豆,拖拉机正在调头拐回地头。杨信康和孙晓英下车准备拆卸收割台,拖拉机停下了。这时,吴佩芬走过我身边,她悄悄跟我说:“下班后别走,我有事找你”,我随口答应“好的”,她说完拿着工具也下车去了。我也跟着下去帮忙。收割台拆下后,把它挂在康拜因尾部的牵引架上 。然后,拖拉机拉着康拜因回连队了。康拜因停在农具场后,我们几个一起打扫康拜因的灰尘,用拖拉机的排气管带上吹尘管,然后用它吹康拜因,把康拜因打扫的干干净净。再把康拜因各部皮带松开,把收割台上的大帆布输送带拆下卷好,杨信康和程玉珍把它抬到仓库就回家了。此时连队已经下班了,农具场只剩我们俩了。我俩站在康拜因车尾,我在等她说话呢。只见她深情地看着我,欲言又止,她终于抬起头大胆地说出来了:“我想和你处朋友,行吗”,说完她又低下头去。她在等我的回答,我也激动地看着她,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她。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,只见她的脸刷的一下涨的通红。我的脸也红了。我也不知为什么敢伸手摸她,我突然心跳的厉害起来,我一把把她搂进怀里,她的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胸膛上,这种感觉真好。是她打开了我的心扉,给了我重新恋爱的勇气,我有太多的话要跟她说,我们车长文万峰给我介绍过她,我们宿舍的同事也议论过她,我也早就关注她好长时间了。我说了很多,她也讲了很多,我发现我们有讲不完的话题。天色已经很晚了,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,可我俩还是不愿回宿舍,她把她的棉衣披在我的身上,我又把棉衣搭在我俩的身上。我们相拥着回宿舍了。那天是1976年10月24日,我记住了这个好日子。我心中的爱重新被她点燃了。
  我们悄悄地相爱了,我们偷偷地约会了。年底前的一天晚上,我们约会时她告诉我,指导员蔡芳春找她谈话,五连小学校缺老师,想让她到学校当老师,特来征求我的意见。她很想去当老师,因为她姐姐,她哥哥都是中学老师,她一直很钦佩老师这个光荣的行业。可我不这么认为,我是主管五连小学的领导,我知道老师这个工作不好干。连队学校学生少,一个复式班有2—3个年级的学生,每个年级的学生只有十几个人,一、三年级一个班,二、四年级一个班,五、六年级一个班。全学校只有五、六个老师,你既要当班主任,又要教学。除了教一门主课(语文或数学)外,还要教几门副课(政治、地理、历史、图画、体育、音乐)。你如果是教一、三年级的复式班,你要先给三年级的同学上课,同时,还要给一年级的同学先布置复习题、预习题或作业题。给三年级同学上二十分钟课后,然后再给一年级同学上二十分钟课,还要先给三年级同学预留好作业。一个老师至少要教一门主课和三门副课,教两个年级就是八门课。一个老师除了上课外,还要备八门课,她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吗?农场老职工的孩子缺少家教,素质低、顽皮、学习成绩差。当老师很费心血,很辛苦。佩芬是1967届初中生,初二的文化已经扔了十年了,这点文化不够用。所以,我不愿意让她当老师。俗话说,家有三斗粮,不当孩子王。1976年年初,农场文教科的毕世忠副科长想调我去中学任少先队辅导员,我就没有答应他。我想,佩芬在机务上干了八年,业务熟悉,她要当个油材料员,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。她当时虽然很想当老师,但是,她还是尊重我的意见,去当油料保管员了。
  佩芬是很贤惠又很孝顺的会管家的好手,从我下乡来兵团五连那时起,我们每月拿32元工资。那时候,我每月给家里寄10元钱,雷打不动。从我们处对象时开始,一直到结婚,到1983年我母亲去逝时,我每月给家里的钱一分不少。她非常理解我,从没有为此事说过什么。每次探亲回家,另外给父母的钱都不算在内。我们是1978年元旦结婚的,当时连队有八对知青结婚。分房时,连队新盖的一栋砖房能住4家,另外有4间穿靴戴帽的旧房。连里干部研究分房时,想给我一间新房,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。我提出抓阄的办法,大家同意了。抓阄后,钱记华和郑淑妹抓到原指导员高济群的旧房,我抓到的是新房。他们不想要旧房,于是,我就和他们对换了,我们去住指导员的旧房。1977年12月26日我们八对知青去农场法庭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(那时候,农场没有司法科)。我们把房子粉刷一遍,火炕、锅台和炉子还是原样未动,我们两人的铺盖往炕上一摆,在农场商店买些锅碗瓢盆等家庭用品,就算成家了。然后,我们回家探亲结婚去了。结婚时,我只有300元钱,她只有400元。回家的路费、买结婚穿的衣服、置办结婚用品、办5桌酒席都是我们自己出的钱,没有让家里掏一分钱。佩芬她母亲怕我们钱不够用,给了佩芬200元,我们也没有舍得花,回来时又还给她母亲了。我很内疚,佩芬嫁给我时,我没有给她家一分钱彩礼,也没有给她买结婚戒指和项链等首饰。我妈给我们做了两床新被,她只要了一床,另外一床留给家里了。她对公婆孝敬有加,每次回上海探亲,她都是主动做饭,洗衣,收拾屋子。经常买些好吃的孝敬母亲。我退休在家里,每天早晨起床后,她会很准时把一杯温开水端到我跟前。早饭前她又会端一杯蜂蜜姜汤水给我喝。我从来不买衣服,都由她替我买好。我工作时,家里的经济她是总管,每月工资我领回来后如数交给她。大的开支她会和我商量,其他家庭开支她说了算。我也不过问。我退休后,家庭经济账由我掌管。但我账目公开,我家的存款我都登记在册,一目了然。我俩的退休工资都是在黑龙江省发的,她是由哈市社保局发,我的退休工资在农场社保局发。2015年涨完工资后,她的工资是1930元,我的工资是4128元。她把她的工资在哈市给儿子大鹏买了一份保险,每月800元。20年后能取本。她的工资由她大姐在哈市按月领取,除了交儿子的保险款后,剩余的钱存入银行。她家的喜事随礼、做佛事、善事用钱等花销就从这出。退休后家里的开销都是用我的退休金。
  佩芬她很会操持家务,房前院子里种了各种蔬菜,我们盖了一个鸡窝,养了10只鸡,第二年开春就下蛋了。第二年,她在自家炕上浮了20多只小鸡,10来只鸭子。移载了几棵果树,有沙果,小苹果,李子树。又种了一小片草莓。连队每家分给三分自留地,种上时令蔬菜,吃不完的都喂鸡。真有点老婆孩子热炕头,小日子过得也很甜很红火。
  佩芬她善良、和蔼、为人忠厚,邻里关系处得相当好。她从不与人争吵,别人求她办事,她都有求必应,热心帮助。我家隔壁住的是孟发岭家,我们搬进来时发现,他家房前的院子一直扩到我家窗台边,占了我家1米半的院子地。我看不过去,想找他说说,让他退回去。可佩芬劝我别去说,她说我家人少,吃的也少,这些院子地够吃了,不要为了这点地弄的两家不和。我忍了。这一住就是十年。88年我们搬到场部住时,老孟家属老高动情地说:“真的舍不得你们走,像你们这样的邻居真好,我们占着你们家院子地,可你们从来都不吱声”。后来,我们两家关系像亲戚一样好,逢年过节都互相往来。搬家时,连里左邻右舍都来帮忙,大家依依不舍。我在五连干了16年,佩芬干了20年,我们和这些老同志,老邻居相处的很好,有很深的感情。五连是我们的老家 ,每年过年,我们都回五连,带着礼物,给五连的老同志,老邻居拜年。他们到场部来办事,也经常来我家串门。我们搬到场部有16年了,五连的老同志,老邻居们和我们成了好亲戚、好朋友。他们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事都来找我们,我们也倾全力帮助他们解决困难。
  我和佩芬结婚后,她承担了家庭的全部责任,我把这个家都交给她打理了。那时候,我是连队干部,整天忙于工作,一心扑在工作上,很少顾家。佩芬她比我还辛苦,她早晨要到地里给拖拉机,康拜因加油,回来后还要给他们发材料,发油料。她怀着孩子后,照样挺着大肚子干活。那时候,冯光荣当材料员。他不如刘增凡勤快,他每次到场部领完料就回家休息了。我家佩芬不但要管着发料,还要负责油料的发放。那天,老冯照例领完料回家休息去了。我家佩芬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,就自己把黄油桶拎到二楼的油料库里。黄油桶一桶有50斤,她要从油罐台上的跳板上面拎着黄油桶走到二楼的油料库里。一共有几十桶黄油,都是她自己拎到油料库里的。由于动了胎气,我家大鹏提前20多天出生了。她产假是56天,由于材料库人手少,没有休完产假,她就上班了。孩子太小,不能送托儿所。她就拿两床被子挡在炕边,把孩子放在家里炕上,上班去了。有时工作太忙,回来给孩子喂奶晚了,孩子饿的直哭,嗓子都哭哑了。孩子大些后,有时,晚上要领料,她就把孩子锁在屋里。孩子害怕,使劲地哭,她也只好硬着心肠去材料库给他们领料。
  1984年年初,我调到农场检察室工作,家里的事情都托付给她了。那时候正赶上“严打”时期,省政法委要求各司法机关提高办案效率,要求公安局侦查快,移送快,检察院批捕快,公诉快,法院审理快,宣判快。我和朱冬斌抽调到管局检察院办案。从1984年3—9月,我自办案件9起,协助他人办案7起。这在检察史上也算是高效率了。由于我办案认真,调查仔细,管局检察院想把我调到检察院来,批捕科关科长代表检察院征求我意见那天,我正好收到电大录取通知书。我告诉关科长,三天后给他答复。我赶回家和佩芬商量,是调检察院还是上大学。其实,上大学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,今天好不容易考上了,不上岂不可惜。佩芬也支持我上学。所以,我推掉了调检察院工作的极好机会,上电大去了。
  1984届电大班在管局教师进修学校上学,是带工资的脱产班。从1984年9月到1986年7月,我在管局电大上了两年脱产的“党政干部管理”大专。佩芬带着孩子可就受苦了。1985年,连队搞家庭农场承包。连队各行各业都要搞承包。队里贾善生任队长,刘正顺任党支部书记。贾善生硬逼我家佩芬一个人承包油材料库。以前,油材料库都是2—3人干的,现在他让一个女同志自己承包。孩子太小,我又不在家。她又要去场部领料又要在连队发料,还要到地里加油。这不是为难她吗?贾善生有个邪心,这几天老往我家跑,逼迫我家佩芬签合同。他说:“你给我一次,我就不让你签承包合同了。你要不给,你就得签合同。不签我就换别人承包”。连里已经有小道消息,说佩芬干不了,队长已经答应让闫松珍干。我家佩芬正气凛然地对姓贾的说:“你这不要脸的,怎么让你当干部,你休想碰我,你对得起你家媳妇吗?合同我签”。姓贾的灰溜溜地走了。我利用学校放假两天的时间,用两个晚上教她学骑自行车。第三天,她歪歪扭扭地骑上自行车到总库去领料了。我不在家的这两年里,连队的许多老同志,老邻居很关心和照顾我家佩芬。佩芬有时到农场领料回来晚了,刘正凡他们家庭农场正在吃午饭,老刘看见她骑车回来,就叫住她,让她和他们一起吃饭。邻居家老高也经常帮着她看孩子。
  1986年7月,我电大毕业后,重新分配到农场组织部工作。还是在机关宿舍住。只要不下雨,我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。从连队到农场骑半个小时,晚上没有开会或不加班,我一般都骑车回家。还能帮她做晚饭,收拾家务。冬天刮风,我就住宿舍。这期间,她还是承包油材料库。孩子上幼儿园了。她早晚还是要到地里给拖拉机加油,孩子经常要一个人自己在家,把孩子养成了一个人在家害怕的毛病。有一次,她回来晚了,孩子害怕,从窗口爬到外面,外面更黑,孩子吓的哇哇大哭。隔壁老孟家已经睡了,被孩子哭声惊醒了,开门把孩子接回她家。
为了能把佩芬调到场部来一起工作、生活。1987年10月,我打了报告,申请把她调到农场总库工作,正好也是对口。物资科领导那边我也疏通好了,他们同意接受。农场党委鉴于我俩都是知青,我家佩芬又是虎林县人大代表。同意她调到总库。组织部高士栋部长会后通知我时,我再三感谢农场领导的关怀。可是,我到分管物资的董副场长办公室找他办调转时,他不同意调转。他说:“农场有规定,调近不调远,调男不调女,吴佩芬不符合规定,不能调转”。我急了,我说:“这是农场党委研究决定的,你不能违反党委的决定”。他一听就更蛮横的说:“那你去找农场党委调吧”。我听他说了后,气得甩门出去找党委书记李永奎。李书记和董副场长都是从清河分场提拔到农场领导岗位的,他们的关系不一般。李书记安慰我,让我再等一等,他去做做工作。这事被工会的妇联主任王家玉知道了,她说我,“小尤啊,你真笨,董副场长爱收礼,你给他送点,此事就好办了”。我听了很生气,我们当干部的都是人民的公仆,我也当了十几年的干部了,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收礼才给办事。五连多少老职工有事找我,我都是想尽办法给他们解决,这是我们当干部应尽的责任和义务。我也来脾气了,我就是不给他送礼,我看他能拖到何时给我办。第二年夏天,他得癌症死了。农场由周令威副场长主管物资,我了解他的为人。我兴冲冲地去找他,他说:“这件事我知道,党委早就决定的事,不需要请示,你直接到劳资科办理”。说完他拿起电话给劳资科戴科长打了招呼。早知道周副场长办事效率高,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,一分钟时间就把事情办妥了。我连声道谢,出门向劳资科走去。戴科长笑脸相迎,他正在让张彦忠给我开调令。戴科长说:“好事多磨,总算把你家小吴调过来了,恭喜啊”。拖延了将近一年的工作调动终于办成了。
  佩芬在物质科下属的总库当保管员,农场总库的保管员比连队保管员管的物资多。她负责拖拉机配件和通用件,两个大库房,每个都有400平方米的面积。库房里货架一个挨着一个,每个货架都有三层,上面堆满了各种配件。光拖拉机就有十几种型号,各种拖拉机的配件又不尽相同。通用件的另配件数量更多。光台帐就有20多本。佩芬是个要强的人,不管什么工作,干就要把它干好。到总库后的前三个月,她整天在库房里盘点,清理。把货架打扫的干干净净,货物摆放的整整齐齐。库房前空地上的荒草也给收拾掉了,种上了各种鲜花。库房焕然一新,总库的同事和物资科的领导都很欣赏她。她慰心地笑了,这三个月的功夫没有白费。到总库上班后,她每天都骑自行车上下班,她每天早起,做好饭菜带到我宿舍。孩子和我在宿舍住,孩子上农场小学一年级。同宿舍还有职教办的于洪坤。我们吃完早饭后,都上班,孩子上学校。中午一起吃午饭,晚上,她回家还要收拾院子里的菜,还要上自留地种菜、除草。为了我们这个家,她不停地干着,默默地奉献着。
  如何解决我们两地分居的状况,我一直挂在心上。我在调到组织部工作以后的第三个月,一天晚上,我和住同一宿舍的于洪坤聊天时知道,在机关已经成家或已经登记领了结婚证书的机关工作人员,要到行政办公室蓝俊哲主任那里去交申请分房报告。在机关需要解决两地分居的工作人员很多,需要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,逐步解决住房问题。有的机关工作人员已经排了5年多时间,还没有分到住房。机关住房大部分是在1969年兵团时期盖的。大批现役军人作为领导者和改造者,来到刚成立的34团。为了解决他们的住房,在老机关的东面盖了十几栋平房。两家一栋的是团级领导住的房子,四家一栋的房子是团部营级干部和股长一级的现役军人住的。兵团时期,农场的老干部,老同志把那片新盖的住区叫34团的“中南海”。1976年,撤消兵团体制后,现役军人逐步被沈阳军区安排到各部队,转业到地方,离退休和复员等,全部离开农场了。恢复农场建制后,这片住区也都属于农场机关的住区。以后,又陆陆续续在老机关的路南面盖了一些平房。机关工作人员解决住房主要是靠机关人员调转,离退休干部异地安置,或自己联系回原籍居住后腾出的房子。我是1986年8月份分配到农场组织部工作的,10月份才向行政办公室递交住房申请报告。当时我把报告递给蓝主任时,蓝主任给我登记排号。他告诉我,我排在第21号。我问他,何时能排到我分房,回答:“不知道,最前面有排了5年多的老同志,还没有解决。前两年又分配来几批大中专毕业生,因为没有办法优先解决住房,陆续走了一些人”。好在我家住五队,离场部不是很远。休息天只要不下雨,刮大风,我们一般都骑自行车回五队。有些同志家在偏远连队,或不在农场的,回一趟家就不容易。相比之下,我还是比他们方便些。
  1988年春天,虎林县农行驻858农场分理处和农场达成协议,由农场先出资,给他们盖一栋平房,解决他们住房困难。待工程完工时,由虎林县农行驗收合格后,再给农场拨款。因为农场需要农行帮助解决国家划拨给农场的一些贷款,如农业项目投资款,农业贴息贷款,贫困农场补贴等,还有其他一些土壤改良,水利项目投资,农业税减免等。农场当然愿意为他们效劳。于是,从6月份开始,农场土地科划拨土地,基建队负责盖房。在盖房过程中,农行分理处把原先规划的四家一栋房改成两家一栋的,变为二栋房了。面积也由原先的每家30平米改为每家48平米,外加12平米的门斗。又增加仓房,围墙和菜窖等设施。由于农行内部人员分房不合理,引起纠纷。主房刚盖好,仓房,围墙等还没有盖。就有人告到省农行纪检组。上面来人和县农行纪检组一起调查后,农行将这两栋房退还858农场。这样,机关就白拣了两栋房。农场领导班子研究,将前面一栋房给纪委书记刘志敏和工会主席马天大。因为此房跟69年兵团时期给团级干部盖的房子是一般大的,现在的农场领导住的房子就是兵团时期团级干部的房子,也不过这般大小。后面一栋房研究给谁时,争论很激烈。有的领导坚持按机关排号顺序分房,有的领导要求按实际情况分房。场长张庆顺要求把分到农机科的大学生于晓菲优先安排。因为于晓菲的父亲是852农场的老农机科长,他通过852农场的场长找过张庆顺场长,要把于晓菲调回852农场工作。晓非已经在农场工作好几年,结婚后,已有孩子。但是,爱人在七连工作,一直两地分居。场长当时没有同意他走。所以,这次分房想优先给他安排好,留他在农场安心工作。在讨论分房中,我们组织部的高士栋部长替我出了很大力气,帮我说了许多好话。能站住脚的理由有三条:一、我们两口子都是知青,1979年知青大批返城后,农场所剩知青不到3%,我们俩是留下知青中的姣姣者,农场把我们当作知青扎根边疆的典范;二、佩芬是虎林县人大代表,全场只有三个人是虎林县人大代表。农场党委书记李永奎也是其中一个;三、佩芬是满族人,是少数民族,她家是哈尔滨市统战对象。她三叔还在台湾。最后,永奎书记拍板,把房子分给了我。当高部长把这好消息告诉我时,我激动的热泪盈眶。我感谢部长的关怀,感谢农场领导对我们的厚爱,我们只有用努力工作来报答农场领导,报答机关老同志对我们的照顾。
这次能分到这么好的房子是托佩芬的福也是佩芬的功劳。我们部长在会上提出的三条理由,我只占一条。可佩芬她三条都占。又因为李书记原先在修配厂当过厂长,又在农机科从技术员当到农机科长。佩芬在拖拉机上工作多年,每年机务上培训,冬检她都参加,在修配厂和李书记早就熟悉。她和李书记又都是县人大代表,李书记经常派车接佩芬一起到县人大开会。李书记对我家佩芬的为人是了解的。也是这次促成李书记照顾我们,同意将这套房子给我们的原因。我了解佩芬,她热情,开朗,特别愿意帮助他人。她就好像黑夜里的一只萤火虫,在照亮自己的同时,也照亮了别人。她赢得了大家的爱护,也给她带来好的运气。她更知感恩,处处为他人着想,也得到更多人们的称赞。使她的生活更加充实,满足。
  分房决定在机关公布后,虽然引起没有分到房子的一些同志们的议论,但是,已经定下的事情,再议论也没有用的,况且都是机关工作人员,素质高,发点牢骚话,慢慢也就收场了。
  房子交付给我们后,在收拾房子,搬家的这段日子里,佩芬展现出一个女主人的出色才干。屋里怎么装修,屋前仓房怎么盖,门前地怎么铺砖地,院杖子用什么板条架,她都能思考得很细致周到,显现出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女主人的精明、强干、朴素、实在。屋里客厅打水磨石地,既简洁又实惠。屋前盖了一个9米长4米宽的仓房,正好和房子对齐。院杖子是用在五连砍的烧柴中挑出来的柞木,榆木,衫木等过火木。她从总库借来电锯,我把这些木头锯成段,破成板条,把院子圈起来。由于房子之间的间距大,我家院子竟有6分多地。佩芬很能吃苦,每天天蒙蒙亮,她就起床。粉刷白墙,擦洗门窗,给门窗刷油漆,给窗户配玻璃,她都自己动手干。门前地面要铺砖地,为了省点钱,她从物资科借来一辆小推车,每天拉着小推车在场部住区内路边,沟边捡砖头。为了改良院子地土壤,她联系五连家庭农场的车到场部拉货时,从连队牛号带一车牛粪来,铺到院子地里。休息天,她请五连老职工来帮助垒菜窖。她在总库上班,和总库、物资科的同志相处很融洽,与各连到总库来领料的保管员也相处的很好。盖仓房,盖菜窖需要买砖,她一招呼,总库、物资科的一帮小伙子都热情地来帮她联系车辆,帮助装车、卸车。还从砖厂要了一车流砖(烧过劲变型的砖)。盖仓房时当地基用。盖仓房用的沙子,土,都是她出面找人解决的。连总库的一帮小伙都好奇地问她,你家男的怎么不出面,他是机关的,他有权,这些活都应该是你家男的出面联系。佩芬总是帮我掩饰,说我性格内向,不善于交际人。又说,机关要求严格,他不好意思张口。总之,这些年,她都是家里家外一把手。又要工作,又要顾家,把她累的人都瘦了一圈。又黑又瘦的,我看了也很心疼。这家是她撑起了一多半。刚搬家时,院子地里还没有种出菜来。那年代农场还没有菜市场,买不到蔬菜。除了五连老职工到农场来。给我们捎些菜以外,还有就是总库、物资科的老同志给她拿点菜,有时,各连的保管员来总库领料,也给她捎带些。一直到我家院子地长出菜了,才开始吃自家的菜。
  1985年,我听人传说,国家出台一个政策,即没有返城的知识青年,孩子可以回城落户。听到这个消息后,我马上和我在上海的弟弟联系,打听上海知青子女回城落户的具体情况。我弟弟到派出所询问后,告诉我说,上海未返城知青的子女,年满16周岁,有上海的亲属担保,可以有一个子女回城落户。我家孩子小,未满16岁,暂时回不了上海。佩芬也往哈尔滨市家中了解,哈市知青子女回城落户不受年龄限制。我俩商量想先把孩子户口落到哈尔滨,等到孩子长大了,满16周岁时,再落户到上海。春节前,我们特地请假,带着孩子一起回哈市,给孩子办理了迁户手续。过完年后,我们回农场,孩子留在哈市上学。我们一家三口,分居三地。佩芬还在五队工作,我还回学校上课。1985年9月,我们从连珠山管局教师进修校搬到密山牡丹江管局工学院上课。孩子在哈尔滨市滨江小学读一年级。孩子太小,又是第一次离开他母亲。孩子在他姥姥家生活,他们只能提供孩子吃住,孩子的学习没有人管了。孩子很不习惯,他感到孤单、寂寞。有一天,他特别想他母亲,放学后,他没有回家。自己一个人走到滨江火车站,在车站前站着,想看看他妈妈能不能回来。他一直站到天黑了,也没有看到他妈妈。只好依依不舍地回家了。他那里知道,家里他姥姥急坏了,他姥姥见孩子没有回家,打发孩子他大舅到学校去找。学校老师告诉他,放学后,尤大鹏同学和同学们一起走的,没有在学校。他大舅着急了,连忙把孩子他二舅、三舅,还有三个姨都叫来,一起寻找孩子。孩子他姥姥急得直掉眼泪,她说:“他爸妈都不在哈市,把孩子整丢了,我们怎么跟他们交代”。他大舅在孩子回家的路上碰到他了,上去就给孩子两撇子,直问“你干什么去了,这么晚了还不回家”。孩子哭着说:“我想我妈了,我到火车站看我妈能不能回来”。他大舅心酸的说不出话来,把他领回家了。1986年夏天,我电大毕业分回机关工作。年底回去看孩子时,他姥姥才跟佩芬学说的。我听了以后,坚决不让孩子在哈市读书了。我们把孩子接回农场,继续在场部小学上学。跟我一起在机关宿舍住,我要出差或外出开会,就让佩芬来陪他过夜。
  1989年春节,佩芬回哈市探亲时碰到和她一起下乡的李光伟、许丽珍夫妇,聊天中光伟得知佩芬还没有返城。当时,光伟已经是哈尔滨市自行车厂的生产科长,他和厂长是好哥们。光伟下乡在农场时,佩芬也没少照顾他,常帮他缝棉被,缝棉衣。光伟一直记在心里。他想帮佩芬办回哈市,办到他们厂里来工作。他试探着问佩芬,佩芬当时就答应了。她回家跟她父母说了,她父母也很高兴,老人当然愿意自己的儿女回到身边来。没想光伟办事很利索,刚过完年,佩芬的调令就到了。哈尔滨市人事调动有规定,为了不人为的造成夫妻两地生活,凡调回哈市的人员,除了符合照顾夫妻两地生活条件的,其他调回哈市的人员必须是单生没有结婚或已离婚的。佩芬要回哈市,必须要有离婚证明,否则回不去。那年代,许多已经结婚的知青,为了调回城市,都被迫办了假离婚。实际上是按真的离婚程序办理了真的离婚证明。有人离婚不离家,一人办回城市,全家都跟着回城,另一人没有城市户口,在城市只能干临时工或自己单干。有人返城后,即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。也有人因长期两地生活,无法忍受折磨,造成真的离婚。我也是不愿意佩芬回哈的,只是为了孩子的学业和前途,只好违心地同意她调回去。因为1980年,佩芬的父亲退休,那时就想让佩芬回哈顶替她父亲接班。也是因为不想让我们办假离婚,怕为此而拆散我们的家庭。所以她母亲没有同意让佩芬回去接班。现在,她父母年事已高,她也想回去尽孝道,我能理解她的心事,不想扫了她的兴。于是,我们到农场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。民政局的徐局长惊奇地问我们:“你俩怎么了,好好的办什么离婚?”我们说了原委,徐局长说了,不管你们是假离婚还是真离婚,这个手续办了,你们拿到的离婚证是受法律保护的真的离婚证明。我们听了也不是滋味,一旦分别后,谁知今后会咋样,何时才能再团聚。我心里没有底,走一步看一步。人往高处走,也许佩芬回城后生活条件会更好些。我们恩爱多年,谁也舍不得分开。虽然是假离婚,但为了防备今后有变。在第二年她回来探亲时,我们又补办了结婚证明。是我私自办的,没有通过她的单位。
  佩芬回哈市后,在哈尔滨市自行车厂烤漆车间工作。烤漆车间是厂里工人最不愿意干的工作。一是车间空气不好,每天呼吸着带漆的空气,时间长了会得肺病,这是职业病。二是活儿太累。在传送带上摘一次挂勾是两个自行车车架,一天要摘几百次。这本是男同志干的活,但是,男职工都不愿意干,佩芬是新来的,她不干谁干。每天累的两个膀子酸疼,胳膊都抬不起来。就这活她也只干了一年多时间。由于工厂经济效益不好,1992年初,工厂进行体制改革。大部分场地转租给外商经营,工厂只留部分员工进行少量生产。大量员工一是买断工龄,自谋出路。二是行政关系挂靠工厂,保留工龄,在退休前下岗,自谋出路。三是已到退休年龄的,办理退休。四是能提前退休的,按政策办理提前退休手续。五是少部分管理人员留守工厂。佩芬自然是下岗,自谋生活。她很坚强,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告诉我。这一年,她还要生活,要养活自己和孩子,她硬挺着,她活得很艰苦。期间的酸甜苦辣,只有她自己知道。42岁的女同志,想干临时工没有门路。社会上到处都是下岗的工人,年轻的都找不到活干,像她这岁数谁还要。她考虑几天后,没有被困难吓倒,她到嫂子的商店批点卫生纸和肥皂,每天早晨到菜市场去摆地摊卖卫生纸和肥皂。中午,她挎着纸箱在小学校门口叫卖学生用品和小食品。晚上,她在北环路或在江畔路上的夜市摆摊卖皮鞋。她每天从早到晚没有消停。有时能挣个二十几元,有时只挣几元,有时一分不挣还要交管理费。
  1992年3月,农垦总局举办一期“全国大中型企业厂长,经理培训班”,我是农场组织部长,作为农场后备干部人选,经党委研究,让我参加这个培训班。培训班设在哈尔滨市农垦总局党校。学期一年。其实,这个培训班就是总局的后备干部培训班。学习结束后,大部分学员都被提拔到场,处级领导岗位。有的同学在学习期间就被提拔了。我非常愿意去啦,我可以和佩芬,孩子团聚了。我到哈市后才知道佩芬下岗的事。我在香坊上学, 她家在道外。我每个周六放学后就骑自行车回道外家里。骑车要两个多小时。星期天晚上再骑车回学校。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早上我都骑车驮着佩芬一起去夜市和早市摆摊,帮她拿纸箱,替她看摊。夜市里卖什么的都有,有卖日用品,衣服,化妆品。有卖食品,烟酒,饮料。有卖皮货,杂货,玻璃制品等等。市场管理员按照摆摊面积收取管理费。我们每次交2—3元,晚上摆摊从晚6点到8点。哈尔滨市不像上海,上海是不夜城,越是晚上人越多。哈尔滨市一过晚上8点,大街上就人烟稀少了。有时卖得好,一晚上能买出3双鞋,挣20--30元。有时一晚上一双鞋也卖不掉,白去一趟,还要倒贴管理费。早市卖卫生纸,肥皂也挣不几个钱。这种生活终久不能长期下去。
1992年年底,我的学业结束了。我回到农场后,找农场场长兼党委书记李永奎,请求他把佩芬调回农场。李书记很同情我们,1993年春节前李书记到哈尔滨市开会,还特地到佩芬的工厂去看她。过完春节,他就同意佩芬回农场工作。李书记说:“好不容易把户口落在哈市了,就不要再把户口迁回来。人回来就行,还在总库上班吧”。就这样,1993年7月,大鹏小学毕业后,佩芬带着大鹏又回到农场,她还在总库上班。后来调到农场加油站工作。大鹏在农场中学上学。至此,我们一家三口人又团聚在一起了。佩芬在加油站工作了3年,又调回总库上班。2001年,农场进行第二次企业改制,总库彻底变为私有制,由原物资科科长贾树章与农场协议,他家开了一个物质商店。佩芬才彻底退出总库,不干了。
  1997年,按照劳动法规定,佩芬在哈市自行车厂从事的烤漆工作是属于特殊工种,符合提前退休的规定,工厂为她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。退休时,她的退休工资为300.02元。加上她在农场上班的工资800元,也有一千多元。快赶上农场机关科员的工资了。
  1997年,农场机关进行一次重大改革,其主要目的是建立三大机制,即风险机制,激励机制,约束机制。这项改革一直到2000年才结束。所谓风险机制就是:一、机关全体人员实行交纳风险金上岗制,科长交5000元,科员2500元,不交风险金的人员自动下岗;二、实行动态岗位工资。科长每月1500元工资,当月发60%工资900元,另外的40%工资600元,按年底考核分数确定,高于85分的,40%工资发给。低于85分的40%工资不发,并且每低1分扣你风险金10%,直至扣完。由于我们搬到场部以后,又接出一间半的房子,又盖了围墙。用去了我们大部分的积聚,加上每月只发60%工资,生活有点拮据。为了补贴家用,佩芬让我从我家烧火柴堆中找出几根漂流木,剖成木板。在我家西边搭了一个猪圈。她抓了两只猪崽来养。她每天要负责打猪草,糊猪食,喂猪。我负责买饲料,出猪粪。养猪也很辛苦的,她每天晚上都要糊猪食。猪长大后,每天要糊两锅。很麻烦的。她白天上班,早晚还要出去打猪草,拣菜叶。每天都弄的紧紧张张的。9个月后,两只肥猪都有200斤重了。共卖了320元,她高兴了,第二年,她又抓了两只猪崽。第三年,由于农场规划从安兴大街到中学修一条水泥公路,正好从我们门口经过,所以就把猪圈拆了,以后再也没有养猪。

[尤顺发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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