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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3-02

作者:八连 李连友

  虽说“春雨贵如油”,可是如果连绵不停,也让人心焦。一九七八年四月上旬,连绵的春雨延误了小麦播种。我到兵团十一年,赶上十个麦播,没有一年是如此轻闲,轻闲得连问都可以不问一声了。四月二十四日,我离开连队去牡丹江师专报到。与连队的同志们话别的时候,干部们开玩笑说,要是正常季节,可没有这么多人送你,“福祸”不由人呀……一下子,说得我迷茫起来。
  当车子奔驰起来的时候,我深情地望着八连辽阔的黑土地。平坦的土地,因为雨水过多而显得更加黝黑。在这片看不到边的耕地里,洒遍了我的汗水,其中六千多亩是我参与开垦的。真是难舍的土地,难忘的岁月。车子的前面,依然是没有被开垦的土地,依然需要汗水,需要耕作。
  连队的屋舍、树木、土地渐渐看不见了。我忽然觉得,我可能不再是一个垦荒人,我自己可能就是一片荒芜多年野草丛生的“撂荒地”。即将开始的学校生活,将像犁耙一样地开垦他、种植他,终会结出丰硕的果实来。这,不是自己多年的愿望吗?我的心境逐渐开朗,就像路边刚刚见绿的树木草原,尽吐生机勃勃的嫩芽,连那一群群疾飞欢叫的麻雀,也是那么可爱。
  经过一个漫漫的长夜,我提着网兜,站在牡丹江车站的广场上。在一块“牡丹江师范学校新生接待站”牌子的周围,有几个提着行李的人,他们和自己一样,唇上有着胡须,脸上布满沧桑,举止沉着,眼神审慎。我走过去,掺杂其中。
  一个矮矮胖胖黑黑的人,像是学校的人,他言不由衷的笑着解释:“学校的汽车没有通行证,现在正在市里开着呢,请大家再等等,再等等……”大家彼此还不熟,互相间没有更多的话,可是看得出,心里都有一股不快。
  中午时候,我们才到学校。这时才知道,我们住在什么地方,现在还没有定下来。当我们在一栋破楼与球场之间瞎遛达的时候,几个玩儿球的学生大声地起哄:“快来看,三十多岁的花儿来了!喝!多大岁数了还当学生!”我们当中的几个女同志低下了头,大家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。我心里话说:“你们是学生,我们是学爹!”
  我们的宿舍原来是教室,大约六十平方米,现在搭成了对面的双层铺。床头按顺序贴着1-41号码的小纸头,床上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草垫子,比农场里的大车店还要拥挤、还要简陋。人们陆续进来,行李箱子堆满了铺下面的空地,呛人的尘土在空间飞扬。这时人们才发现,由于搭的是双层铺,所有的窗户都打不开,只好让大家呛着了。
  有人问,到哪儿吃饭呢?那个胖子说,已经安排好了,我去看看。他走了很久才回来,却又改口说,因为食堂没有接到具体的通知,没有准备午饭,只好晚上再说了。就这样,我们一直饿到晚上,才吃上一碗大茬子粥和一小勺黄酱(我从来没有吃过大茬子,当时还觉得挺好吃。可是,以后每天的主食都是大茬子,晚饭的菜只有黄酱,这才觉得受不了了)。
  当天晚上,大家比较熟悉一些了,相互介绍着自己的情况。原来,大家的岁数基本都是三十一二岁,金永林岁数最大,将近三十四岁;除了三两个人以外,都结了婚,都有了孩子,有的甚至有三个小孩,宁安王继先的大孩子都九岁了;大部分人都是当老师的,其中还有当校长当教导主任的,只有我和另外两人没有当过老师;我们的同学来自北京、上海、天津、哈尔滨、杭州、佳木斯、宁波、鹤岗、牡丹江、双鸭山等等,还有宁安、海林、林口等县城来的,学生籍贯简直可以与面向全国招生的著名学府相比。大家笑谈,从孔夫子办学至今,哪有这么复杂的学生呢……
  我来自偏僻的农场,又埋头生产,极少了解教育方面的事情。因此,听同学们议论起来,极感兴趣,也引起气愤。在黑龙江的七七届高考录取中,以年龄、以婚否为主作标准来划分分数段,决定其该去的学校。我们的同学当中,许多人四科考到三百二三十分,却因年龄大、已经结婚、有了小孩而分配到这里。相反,一些岁数小、没有结婚的,虽然分数很低,却到清华、北大上学去了。他们说出不少这样人的名字。虽然气不平,有甚么办法呢?既来之,则安之。我是学业荒疏的,而且根本不懂文,也没有教过书,所以我想,不管如何,在学校里学习学习总会有好处。
  班主任李沐林老师给我分析,到兵团(农场)十年,工资只调过一次,为三十八元六角(有意思的是,我这是机务级,比同学们的教师级别要高一元六角),而下次调级还不知猴年马月。如果上两年大专毕业,工资即可长到四十三元,比在农场快多了,而且还是国家正式的教育干部,比农场干部正规,还有脱离农场土皇帝土政策治理的可能。上这样的学,还是划算的。
  来自本地农村的同学,都是多年的民办教师,农村户口,挣工分吃饭,没有劳保,当然上学以后,更会有一个可靠的出身了。林口县来的王继先同学,农村教师,家庭人口负担重,生活困难,负债很多。他第一天走进教室,坐到课桌后面,叉开两脚,伸平两臂,仰面说道:“该咱们捞一把啦!”
  当我们都这样想的时候,虽然看着不称心的学校,也可以平和地舒一口气了。
  牡丹江师范学校座落在北山脚下,邻近郊区。院子很大,前面临街是教学楼,院子后墙是生活楼。校园里,到处是乱七八糟堆放的建筑材料。学校围墙是新砌的,可是有几处新扒开的豁口,原来是周围的居民为了走近路,不绕这个大院子而扒开的,而且是砌上几次就扒几次,甚至施工人还没有撤开脚手架,墙豁子就扒开了。
  近处的农户,把猪羊、鸡鸭鹅赶到学校的操场上放牧,优哉游哉,非常自然。操场边,有一排牡丹江七中的家属宿舍,每家的门前屋后,都用木板或者树棍架起障子,种起蔬菜或者向日葵什么的,成了校园里的小自留地。每天早上,还有卖豆腐卖菜的推车进来,随着一声声的吆喝,许许多多趿着鞋、拎着筐的男女跑来,秤高秤低,讨价还价,好不热闹。有时会有一两声枪声响起,吓人一跳,原来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人,在树底下打鸟呢。他带来的小助手用弹弓打,经常打不着目标,却把教室的玻璃打碎。晚上,四面八方的孩子跑进院子玩捉迷藏,玩军事游戏,你追我赶,杀声起伏,有时追进教学楼或者宿舍,咚咚的跑步声,几乎震塌楼板……
  学校所有的楼房都没有上下水,没有厕所。宿舍的同学,洗漱完毕,就把脏水顺窗户泼出去,久而久之,夏天可以看到每个窗户下有大幅的水墨画,冬天则可见到长长的冰椎。新来的任校长没有宿舍,住在三楼的党委办公室,不巧得了痢疾,要经常跑到操场边上的露天厕所方便,因奔走不及,好几次拉到裤子里。
  有茶水炉,却少有开水。烧水的小丫头据说是什么头头的小姨子,喜欢到处溜达,常常找不到她,水房就打不开。有一天我看到水真的开了,就连着去打了两趟水,结果被她注意,受到呵斥:“不许再打了!知不知道这水是给老师烧的!”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,我们居然没有喝到过开水!
  开始上课了,哪一科的教科书都没有到。老师们都是自己凭着过去所学编写讲义,有的发几页油印材料,大都是不发的,只能记笔记。我们分别去找各科的老师,询问所需书目,赶紧给北京写信,请家里去四处淘换,再火速寄到牡丹江来。在我的印象里,好像从来没有按着课本上过课。等到课本来了的时候,课已讲完,许多人就不买了,只有可以报销书本费的农场学生,才买了这些编写印刷粗劣的课本。
  图书馆是学校不可缺少的设施。我们学校的图书馆连同阅览室只有一间教室大,只有一些报纸和刊物,书籍很少。听老师们说,在文化大革命以前,图书馆有数十五万册之多,迁到农村再回来时,连一万册也没有了,这里面还有很多是新书。学校在乡下的时候,我们的老师花两毛钱买了十叠卷烟纸,就从老乡那里就换回来一套辞海。图书管理只有一名管理员,还要管购书、订阅等事情。最讨厌的是,图书馆紧挨着音乐教室,成天管弦不断,声震耳鼓,使人看不进书去。
  食堂主要是供应碴子粥和菜汤,没有油花儿。菜汤六分一碗,如果有油星儿或者一片儿肉的话,那就是一毛一碗。当时我们在牡丹江的定量是每月四两肉,肉票集中在伙食管理员手里。可是我们根本吃不到这么多肉,我和许多同学都看见过,那个胖管理员到菜市场买肉拉进自己的家里。食堂里很脏,走过去就会趟起尘土来,桌上地下,洗碗池里,到处是大碴子、高粱米、菜帮菜叶,污秽不堪。有一天,我班同学范洪州在宿舍楼前厅的黑板上写了一则“通知”:“请年书记到食堂来,有事。”校党委年书记就去了食堂,问大师傅们有什么事,回答说没有。年书记很奇怪,站在那里纳闷儿,忽然看到食堂里的脏乱情况,不堪入目,立刻觉察到可能是同学们对此有意见,才写的“通知”。他对食堂的人们批评了一通,食堂的卫生也就好了几天。但是,这种办法只能用一次,再用也就不好使了。
  刚入学时,我们的寝室缺块玻璃,早春的寒风尘土不时吹进来,使人睡得很不安然。我们多次催促总务处解决,却一直到六月底才给安上。
  由于市政方面的原因,我们入学不几天就停水了,我们的生活陷入混乱。不但不能洗衣服,连洗脸洗脚都成了问题。食堂只卖面包,没有一口热汤热水,而炊事员们吆喝着卖啤酒。学校院墙外是二零九医院,家属们都拎着桶到哪里打水。可是食堂里的十六七个炊事员无法做饭闲了下来,也不去那里挑水。同学吴致真就此写出一张大字报,予以抨击。我们的同学当中,有不少人在上学前是搞管理的。如果我们在工作中出现如此的问题,就会给生产造成损失,就会给群众带来损失,就是失职之罪。可是这里却这样的麻木不仁!
  在这样的学校学习生活,乏味枯燥,缺油少腥。比起农场来,真有天地之别。我们觉得心里灰蒙蒙的,像遇到“掐脖儿旱”的庄稼苗儿一样,开始打蔫儿了。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写于1979年6月7日

[李连友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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