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回忆录
大荒行草(之十七 )——在东北的最后两篇日记[李连友]
15-03-02
大荒行草(之十六 )——尽管不是打击[李连友]
15-03-02
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(五)[沈月妹]
15-02-16
大荒行草(之十五 )——不再是打击了[李连友]
15-02-16
大荒行草(之十四)——货运场灯光刺眼[李连友]
15-02-16
大荒行草(之十三)——酣醇香洌的热酒[李连友]
15-02-12
大荒行草(之十二)——难忘音容[李连友]
15-02-12
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(四)[沈月妹]
15-02-11
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(三 )[沈月妹]
15-02-11
大荒行草(之十一)——家书一则[李连友]
15-02-03
大荒行草(之十)——心画的月夜[李连友]
15-02-03
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(二)[沈月妹]
15-02-03
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(一)[沈月妹]
15-01-31
大荒行草(之九)——荒唐愚笨的事[李连友]
15-01-27
大荒行草(之八)——艰难的秋收[李连友]
15-01-27
大荒行草(之七)——学做庄稼好手[李连友]
15-01-23
大荒行草(之六)——野猪的故事[李连友]
15-01-22
大荒行草(之五)——与狼遭遇[李连友]
15-01-16
大荒行草(之四)——万里昨日已沧桑[李连友]
15-01-16
大荒行草(之三)——惊梦回萦[李连友]
15-01-11
大荒行草(之二)——恋恋不舍离京去[李连友]
15-01-08
能赶马车的女生[拜紫鸾]
13-11-19
捞粥记[蔡小俊]
13-10-06
小红马和大傻瓜[刘长青]
13-09-26
往事的印记 [夏积民]
13-07-02
窑厂百日[蔡小俊]
11-02-26
夜宿完达山[蔡小俊]
11-02-26
与狼同行[蔡小俊]
11-02-26
月亮宝石[蔡小俊]
11-02-26
大荒行草(之二)——恋恋不舍离京去
2015-01-08

作者:八连 李连友

  一九六八年的春末夏初,北京动荡混乱的中学里正传说着分配工作的话题。有人分配去了在陝西的北汽三线,去民族印刷厂的好像也定下来了。在北京三中就传着去黑龙江农垦、內蒙等分配方向,要是赶不上这几拨儿,就要去山西插队了。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时,一个介绍黑龙江农垦系统的展览,在北海公园西岸开幕了。
  参观时,辽阔的农田、大型的拖拉机 、山一样的粮食、树林草原河流、一条一米五长的鳇鱼标本……深深地吸引了我。更吸引我的是,在那里种地不叫农民而是叫国家职工,还有工资,还带有軍事色彩……
  农垦的人也天天到学校里宣传,连说带画带比划,鼓动大家报名。于是,不少同学填了报名表。后来,我们同班的杨铭、徐其勋、吴玉森、张秉恒和我被批准,成为第一批去北大荒的学生。因为是通过“政审”这一关的,又是到黑龙江反修第一线去,所以我们被不少人羡慕,我们也觉得光荣和自豪。
  当时,“文革”进入到“斗批改”阶段,相对于六六年,学校里平静许多。我班王连镇王湘羽等同学,从校办工厂找来下脚料,做成围棋子,开始学下围棋;楊德立经常和同学甚至外校同学商量,去外地“支援革命”的事;有人热衷跑外校外单位抄大字报,回来刻蜡版、编辑小报、编辑首长讲话集,等,到街上去卖;有人联系工厂,去学习革命、去学工;有好几个人骑着自行車,今天潭柘寺、明天香山,连逛风景带锻炼身体……我有时到校办工厂练車床练冲床,和师傅赛赛加工质量赛赛速度;有时拿上谱子,在空落落的教室里,一下午一下午地唱样板戏,也没人打扰,可要是唱一段“空城计”、“打渔杀家”、“借东风”什么的,准会有人过来,聊聊谭富英,聊聊馬连良……
  我觉得,那时候自己的“革命热情”还没有消退。我和郭跃、王连镇等同学正在研究、开展“解放干部、解放教师”的行动。我们信奉毛主席所说“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,才能最后解放自己”的教导,认为教师和学校的干部不都是打击批判的对象,要加以区别对待。我们参加各派教师的活动,在校內外作各种调查。教师也是互相揭发批判的,或是因为共事中的恩怨,或是做学问中的分歧,或是争取运动中的利益,因而派别间的对立冲突也很严重,都想得到学生的支持以壮声势。以致于我们在其中常常要充当调解员、裁判员,常常感到头大、头疼,不胜其烦,却又觉得使命光荣,割舍不下……
  我家所在的街道上也是派性冲突不断的,不是过去的和睦邻里了。在整条胡同里,像我家这样没有被抄家、没有被批斗的户,只有一两户。父亲远在酒泉三线,我们还是独门独院。所以,自然成了一些造反派准备斗争冲击的潜在对象。只是我和弟弟妹妹在各自的学校里也都有一帮一帮的造反派,街道造反派才有所顾忌。
  现在想来,我那时整天处在一种亢奋中,脑子里充满了“如何革好命”和“如何保护好自己”的想法。只有在母亲做好饭、我端起饭碗时,才会产生一瞬间的想法:“自己都二十岁了,还让父母养着伺候着,太不应该了……"
  在这种情况下,黑龙江农垦对我来说,无疑是“一片革命新天地”的诱惑,无疑是到“反修第一线上保卫祖国、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”的使命召唤,无疑是要显示“革命青年志在四方”的英雄气概,无疑要比到农村插队优越得多……
  然而,母亲不这样想,只要看见我,就会叨叨不停地劝我别去黑龙江。她找来要好的街坊大妈大婶来劝,又找来姑姑和姨,劝我改变想法。父亲来信说支持,又说要我好好地再想想……
  母亲找了学校。回家以后不说话了,默默地躺在床上,无声地流起眼泪来。
  我收拾行李时,母亲还是不说话,一边往箱子里装衣物,一边叹着气,一边擦着眼泪。
  迁户口那天,母亲没有起床,枕巾被泪水沾湿。我求了无数次,她才从身子下面拿出户口本。我接过温热的户口本,刚刚转过身,她哭出声来……
  一九六八年六月十九曰,去黑龙江的前一天,我在院子里,把高中时所有的的课本、作业本、剪报、笔记、日记、底稿等字纸,统统烧掉,似乎表示与学生身份彻底告别的决心。开始烧时,还边看边烧——有些日记内容、作文习作、好的文章,实在舍不得,心里觉得很疼痛——后来就是咬着牙一本一本地扔进火堆里……小妹贞子站在边上,告诉我:“妈在屋子里一直哭,一直哭,你去看看吧,看看吧……"我没有吭声,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,我怕自己会改主意……火堆的噼啪声和母亲无力却又清晰的啜泣声,至今还刻印在我的心里……
  一九六年六月二十日上午离开家时,母亲已经哭肿了眼睛,脸朝里面,踡在床上。我站在她的床边,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。后来只是在嗓子里咕噜了一句“妈……我走了……”转身跨出房间,跨出院子……弟弟送我去学校集合,妹妹们只送到胡同口,我就让她们快点回家照顾母亲。可是就在她们转身的时候,却看见我家院子前的路上,母亲孤孤零零的身影……
  在人山人海的北京站,扩音器大声地播放“大海航行靠舵手”,站台上锣鼓喧天,人声鼎沸,掩盖住此起彼伏的哭声……长鸣的汽笛声撕破了所有的一切,北京第一批奔赴北大荒的知青(当时还不叫这个称呼)的专列开出了。
  我趴在窗口,看见弟弟连元沿着站台的外侧,不顾脚下一块块一堆堆的路渣石头,飞快地追着列車,使劲地揮手,使劲地呼喊……
  不管泪眼模糊了,也不管火车已经加速走远,我和许多人还是紧紧地趴在窗口上——就是家乡北京的一切都看不见了,那些叫人放心不下的东西也都要牢牢记在心里,成为千万里之外的永远的惦记……

[李连友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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