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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回忆录(二)
2016-02-26
作者:五连 尤顺发
三、 这就是我的第二故乡
列车一路向北驶去,车厢里走进一位老头,他随后坐到我的身边。我已知道他就是从北大荒来上海,专门招我们去农场的领导。其实他才四十多岁左右,他的脸上明显能看出,是经历了北大荒凛冽寒风洗礼和艰难岁月的磨练。他更像乌苏里江边一个打鱼的老头。他自我介绍姓杨,“你们就叫我老杨头吧”他说。他和蔼地解答了我们许多好奇的提问。他实事求是地告诉我们,北大荒很冷,农场生活.生产条件都很差,很艰苦。地大人少,没有砖瓦房,没有电灯,没有大米。劳动强度大,劳动时间长。虽然我们都有吃苦的思想准备,但是从来没有离开城市,自然不会想到那些困难。火车离开哈尔滨市后,一路向东开,越走越荒凉。除了崇山峻岭,就是一片荒野,一望无际的荒草甸子。火车开到密山站后,有半数同学下车。之后,火车一站一站地把同学们送下车。下午三点许,火车停靠在国境线边上的一个叫虎林的小站。到了虎林,老杨头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,十分精神威武,他站在站台上,大声地喊着口令,让我们排成两列纵队。他先清点人数,然后唸名单,凡他唸到的人名就上早已等候的卡车上。每人都自己带好自己的行李,装满一车就开走一车。卡车往农场开去,十分钟后,卡车驶出虎林镇街道,沿着沙石公路向东南方向开去。出了虎林,天色渐黑。公路两边除了林子就是草甸、塔头。路越来越糟,路面坑坑洼洼的,卡车颠簸着,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。卡车越走越荒凉,我们的心里也越来越凄凉。卡车开了近一个小时,才到八五八农场场部的招待所食堂门口。只见食堂门口摆着一排脸盆,已打好洗脸水。大家灰头土脸地从车上跳下来,忙着洗把脸,走进食堂。食堂里两排大圆桌,桌上点着一支蜡烛,放着四菜一汤和白面馒头。三天三夜的旅程,同学们已经很疲劳了,大家没有那种兴奋感了。匆匆吃完饭,卡车又把我们直接送到生产队。好在我们学校一起来的13名同学没有被拆散,都一起分到第四生产队(兵团成立后改为五连)。到连队后已经晚上6点多了。队长和一些老职工,还有6月,7月份刚来连队的北京知青,热情地接待我们。队里提前把我们的住房收拾好了,是一栋穿鞋戴帽的平房。所谓“穿鞋”是指砖墙垒到窗户框底边,往上用土坯垒到顶。所谓“带帽”是指屋顶用红瓦盖顶。平房120平米,中间隔开,东边为男宿舍,西边为女宿舍。宿舍朝北搭一溜木板床,床下用砖垒起两条火道,一头接炉子,一头通烟筒。这是冬天取暖用的。墙是刚粉刷过的白灰墙。这是队里新盖的房子,特意为我们准备的。队里还有好多56年,58年来的复转官兵和59年来的老职工,还住在破旧的土胚房里呢。
送走老同志后,我们在大通铺上铺开行李,新宿舍里最欢迎我们的是小咬和蚊子。晚上,在灯光的召唤下,大批的小咬和蚊子从门窗缝里挤进屋来。北大荒的蚊子个儿大而且颜色发黄,是从老毛子进口的。叮人像针扎一样,连衣服一起都能叮透。围着人群乱咬,蚊帐上落着一层蚊子,胳膊一不留神靠着蚊帐,立刻被咬出一片大包。最不能忍受的是上厕所时,那些隐私部位被咬了,抓不能抓,挠不能挠,钻心的痒痒。小咬更是一群群地围着你的脑袋转,飞进你的嘴里,飞进你的眼睛里,钻进你的头发里,咬的你满头满脸都是包。
四、连队基本情况
第二天早晨,我们睡得正香,老杨头来敲门了。“起来,起来,到食堂开会了”。他又敲了几下。接着听见隔壁也响起了敲门声。来到食堂,我们先吃早饭,然后开会。老杨头杨福康(我们连队的指导员)首先给我们介绍连队的基本情况。然后,领我们参观连队生产、生活设施。最后是工作安排,把我们分配到各个班组进行劳动锻炼。
指导员先介绍连队从58年建点一直到现在的基本情况。第四生产队隶属安兴的吉祥地区,在小穆棱河南岸,距场部安兴6公路。西连3队,东接17队,南与6队为邻,北靠小穆棱河。面积24平方公里。队部地理坐标为:北纬45.41.42/、东经133.18.04/。1958年转业官兵开荒建点,因队址选在小黑河岸边,故命名为小黑河村。1959年1月,归属穆棱河分场。以后又分属小西山分场,吉祥分场。1962年定为穆棱河分场4队和5队。1963年又称为八五八农场4队。一直到68年我们来到连队时,还是被称为八五八农场4队。一直到1969年3月18日召开三十四团成立大会后,858农场4队才改称为34团5连。4队地势平坦,土壤为草地白浆土,黑土层厚为10-15公分,个别地块20公分。白浆土质地粘重,透水性差,保水性差。土壤缺乏速效磷,呈酸性。降水多即涝,水少即旱。农作物产量随气候波动。早春多涝,播种困难。62年前以平播为主,63年后注重合理轮作,换茬,调整作物种植比例,综合灭草。从63年—67年5年间,3年赢利,2年亏损。盈亏抵消,还盈11.3万元。截止到1968年,连队共有61户人家。人口396人,职工162人(包括我们13名知青)。68年连队播种面积为10554亩(当年开荒面积不包括在内)。连队现有拖拉机4台。3台东方红54型,1台东方红75型。运輸用轮式拖拉机1台,(外号千里马—28型)。还有2台4.9割台的联合收割机。杨福康指导员介绍完连队的基本情况后,就带我们参观生产队。
首先,他领我们参观场院。场院就在食堂对面,中间隔一条公路。此时场院上正在摊晒小麦和扬场。我看见两三人一组,拉着插板在摊麦子。插板是摊麦的工具。用木板钉成梯形,底边两头的木方上各有一个铁环,铁环上各系一根绳子,木方上端有一横棍,作为把手,一人把着插板,插入麦堆,两人抓绳子往前拉,后面的人慢慢地把插板往上提,麦子就向前摊开了。摊场是一项力气活,插板深插在麦堆中,前面两人用力拉,由于麦子潮湿,阻力大,拉起来很费力气。我特意上去试了一把,费好大力气才拉动。麦子摊开后,由于阳光充足,晒一会还要用木锹把麦子翻一遍,这叫翻场。把底下没有晒到的麦子翻到上面来晒。翻场时,几个人,或十几人排成一横队,一人一把木锹,一起往前走,麦子被木锹翻往两边,形成两条垄台,木锹底为垄沟。我看了觉得很好玩。我还看见一群妇女在扬场。扬场机把麦子弧线型的抛向空中,被风一吹,重的麦子抛到远处形成麦堆,轻的麦余子落在近处。几个女同志拿着竹扫把,不停地在麦堆上把一些没有被风吹落的麦余子扫下来。在扬场机那头,有个女同志拿着推板不停的把麦子推到扬场机的刮板里,刮板带着麦子进入升运器,把麦子带入扬场机中。扬场这活太脏,扫场的女同志都带着草帽,或系着围巾,扬出来的麦子和灰尘吹得她们一脸一身都是灰。让我亲眼看到农民种地,打粮的不易。从春种到夏收,从翻地、耙地、播种、田管到收割、凉晒、扬场、入囤、装车、运输到粮库。哪一项工作少得了农民。哪一项工作做不好,都会影响粮食的产量和质量。我突然感到肩上担子的重量和使命感。我暗暗下决心,往后一定要好好干。把北大荒建成北大仓,为祖国多做贡献。
然后,指导员又领我们参观了农具场。农具场上摆满了各种农具。有翻地用的四铧犁、五铧犁,有开荒用的三铧犁,有耙地用的缺口重耙、圆盘耙,还有3.4轻耙。有24行和48行的播种机。还有几台中耕机。两台喷罐车是用来喷撒液肥和农药的。还有很多镇压器被拆开,正在保养、维修。南边有几排架子,上边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农具的另配件。拖拉机和康拜因都在地里作业。
这时,地里运粮的千里马(朝鲜产28马力轮式拖拉机)在场院卸完粮,又要回到地里去,指导员让我们坐着千里马,拉我们到十四号地的麦田里看收麦子。坐在车斗里,我一眼望去,北大荒的土地真辽阔,一眼看不到尽头。微风轻吹,麦浪翻滚。麦田中若隐若显的康拜因,恰似大海洋里的一艘艘军舰,乘风破浪一路航行。近处一台康拜因正在收割着麦子向我们开来。只见它车头前木翻轮旋转着,把麦子一片片翻进收割台,割刀不停地切割着麦杆,倒向割台上的运输带上,送入喂入室。经过滚筒的打击,把麦子和麦余子分离。然后,经过筛选,把麦子输入粮仓,把麦杆送入车后的集草箱,把碎草和麦余子通过风扇吹出车外。站在田野里看着这麦收的景象,好似一幅壮观的画卷,身在其景,感到心旷神怡。当天的参观,使我对即将开始的新的生活,充满了好奇、新鲜,真有点迫不及待,跃跃欲试的感觉。
参观回来后,指导员开始把我们编入班组,我被分到农工一排一班。班长是罗明水,副班长是北京知青陈丽芳。我到班里没有几天,陈丽芳就到团部参加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讲用会去了。这一去讲用,就再也没有回连队,直接调到团部了。我们班共有十几个人,还有胡春生,张殿翠,谷淑芝,等老同志。北京知青陈立军,胡传京,白复生也和我一个班。由于是麦收大忙季节,第二天我们就正式上班了。
五、场院劳动(上班第一天)
刚开始上班,我们都在场院工作。麦收期间,每天早上3点半起床,全连职工都到场院干活。各行各业的男职工都扛麻袋入囤,女同志摊场,扬场。干到早晨6点。大家回家吃早饭。然后,正常上班。下午5点,又回到场院,集中收场。北大荒的夏天,3点钟天就亮了。场院的各项工作都由粮食保管员姚忠兴负责安排,我们第一天上班,保管员老姚安排我们三个知青灌麦子。两人一边一个把着麻袋口,一人拿撮子往麻袋里灌麦子。我打十几下撮子才能灌起大半袋。由于灌得慢,跟不上扛麻袋的,班长罗明水(外号二罗,排行老二)接过撮子,打五下撮子,再一撮子放在麻袋口上,然后一提麻袋口,麻袋就灌满了。又快又多。我细心观察,找到原因了。二罗他打的每一撮子都是满撮子,装的多。另外,第一撮子用劲甩到麻袋底,把麻袋撑起来了,后面几撮子就能灌进去。最后一撮子顶在麻袋口上,然后一提麻袋,这撮子麦子也就流进麻袋里。麻袋就灌满了。快是很快,但是得用大力,一撮子麦子有30多斤重,打满后还要用劲甩到麻袋底部,我们这些学生孩,刚开始学干活,那有这力气。劳动的确能锻炼人的意志。我平时就争强好胜,不服输。我接过班长的撮子使大劲地往麻袋里灌,一口气连灌十几麻袋,累的气喘吁吁。一屁股坐在麦堆上,陈立军接过我的撮子,他也一口气灌了十几麻袋。然后白复生接着灌。我们三人轮流灌。一早晨,我们三人的衬衣都湿透了,满脸满身全是灰尘。有的老职工劝我们不要干的太猛,悠着点,慢慢来。早饭我一口气吃了4个二面馒头,喝了两碗稀饭。肚子早就饿瘪了。
上午,农工一排(男排)一班,农工二、三排(女排),喂奶班留场院干活,机务排、后勤排、畜牧排、连部班都回原单位工作。农工一排的二、三班盖家属房。我们一班在场院先是摊场,用了两小时摊完十二条场。然后把早上没有入完囤的麦子继续入完。二罗班长让我和陈立军发肩,班里其它男同志扛麻袋入囤。其实发肩这活最累,两人发肩,一人站麻袋一边,一手抓麻袋口一手抓麻袋底,用力往上抬。扛麻袋的人把头伸过麻袋底,用肩抵着麻袋,顺着往上抬的寸劲,一下子挺身站起来。然后调整好平衡,迈开双腿往粮囤走去。扛麻袋的人往回走时可以喘口气,可是,我们发肩的人没有喘气的机会。特别是扛麻袋人多的时候,我们发肩的更没有歇一会的机会。上午,麻袋都灌半代多一点,大约100—120斤左右。发肩一个多小时,累得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,我就叫唤着换人。因为我还不会扛麻袋,班长没有同意换,但给我们增加一人。大家都叫胡三。小陈个高站中间,提麻袋口往上拎,我和胡三一边一个往上抬。多一人就轻松多了。中午下班前终于入完囤了。
下午的活轻松,让我们翻场。每人一把木锹,锹头着地,戳着麦子,我们七个人排成一横队,往前走。十二条场翻一遍要半个点,然后休息半个点,再翻一遍。
下午五点半,除了地里收割作业的机务人员外,全连各行业的同志都到场院收场。每天这个时候连队会免费加餐。炊事班的同志赶着牛车,拉着饭箱,在场院早早就等候着了。司务长按班组顺序点名,大家依次拿饭。每人两个大肉卷,汤随便喝。大家边吃边听保管员安排活儿。吃完后就开始干活,先干完的支援未干完的,都干完活了,然后一起下班。一般情况下7点左右能下班。主要工作是收场,抽一个女班去扬场,十几个男同志入囤。大部分同志收场。我们用插板把摊开凉晒的麦子往场地中间拉,堆成一长条型,然后,把场地扫干净,把麦子用草苫子盖好,压上木杆,防止夜里下雨和黎明的雾水把麦子淋湿了。来北大荒后第一天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。
回顾一天的工作,感悟太多太多:1、劳动的艰苦程度大大超出我的想象;2、连队职工高度自觉的劳动态度震撼了我;3、老职工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感动了我;4、我对我今天的劳动态度和实际工作比较满意。说实话,第一天上班能做到这样,是很不容易的。我能坚持多久,我自己也不知道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。这是毛主席发出的指示。我也是接受这样的思想来到边疆的。我现在正在用实践来证明这一点。在那个年代,男女老少都是这样干,我没得选择,只能咬牙硬扛,坚持坚持再坚持。
三、 这就是我的第二故乡
列车一路向北驶去,车厢里走进一位老头,他随后坐到我的身边。我已知道他就是从北大荒来上海,专门招我们去农场的领导。其实他才四十多岁左右,他的脸上明显能看出,是经历了北大荒凛冽寒风洗礼和艰难岁月的磨练。他更像乌苏里江边一个打鱼的老头。他自我介绍姓杨,“你们就叫我老杨头吧”他说。他和蔼地解答了我们许多好奇的提问。他实事求是地告诉我们,北大荒很冷,农场生活.生产条件都很差,很艰苦。地大人少,没有砖瓦房,没有电灯,没有大米。劳动强度大,劳动时间长。虽然我们都有吃苦的思想准备,但是从来没有离开城市,自然不会想到那些困难。火车离开哈尔滨市后,一路向东开,越走越荒凉。除了崇山峻岭,就是一片荒野,一望无际的荒草甸子。火车开到密山站后,有半数同学下车。之后,火车一站一站地把同学们送下车。下午三点许,火车停靠在国境线边上的一个叫虎林的小站。到了虎林,老杨头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,十分精神威武,他站在站台上,大声地喊着口令,让我们排成两列纵队。他先清点人数,然后唸名单,凡他唸到的人名就上早已等候的卡车上。每人都自己带好自己的行李,装满一车就开走一车。卡车往农场开去,十分钟后,卡车驶出虎林镇街道,沿着沙石公路向东南方向开去。出了虎林,天色渐黑。公路两边除了林子就是草甸、塔头。路越来越糟,路面坑坑洼洼的,卡车颠簸着,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。卡车越走越荒凉,我们的心里也越来越凄凉。卡车开了近一个小时,才到八五八农场场部的招待所食堂门口。只见食堂门口摆着一排脸盆,已打好洗脸水。大家灰头土脸地从车上跳下来,忙着洗把脸,走进食堂。食堂里两排大圆桌,桌上点着一支蜡烛,放着四菜一汤和白面馒头。三天三夜的旅程,同学们已经很疲劳了,大家没有那种兴奋感了。匆匆吃完饭,卡车又把我们直接送到生产队。好在我们学校一起来的13名同学没有被拆散,都一起分到第四生产队(兵团成立后改为五连)。到连队后已经晚上6点多了。队长和一些老职工,还有6月,7月份刚来连队的北京知青,热情地接待我们。队里提前把我们的住房收拾好了,是一栋穿鞋戴帽的平房。所谓“穿鞋”是指砖墙垒到窗户框底边,往上用土坯垒到顶。所谓“带帽”是指屋顶用红瓦盖顶。平房120平米,中间隔开,东边为男宿舍,西边为女宿舍。宿舍朝北搭一溜木板床,床下用砖垒起两条火道,一头接炉子,一头通烟筒。这是冬天取暖用的。墙是刚粉刷过的白灰墙。这是队里新盖的房子,特意为我们准备的。队里还有好多56年,58年来的复转官兵和59年来的老职工,还住在破旧的土胚房里呢。
送走老同志后,我们在大通铺上铺开行李,新宿舍里最欢迎我们的是小咬和蚊子。晚上,在灯光的召唤下,大批的小咬和蚊子从门窗缝里挤进屋来。北大荒的蚊子个儿大而且颜色发黄,是从老毛子进口的。叮人像针扎一样,连衣服一起都能叮透。围着人群乱咬,蚊帐上落着一层蚊子,胳膊一不留神靠着蚊帐,立刻被咬出一片大包。最不能忍受的是上厕所时,那些隐私部位被咬了,抓不能抓,挠不能挠,钻心的痒痒。小咬更是一群群地围着你的脑袋转,飞进你的嘴里,飞进你的眼睛里,钻进你的头发里,咬的你满头满脸都是包。
四、连队基本情况
第二天早晨,我们睡得正香,老杨头来敲门了。“起来,起来,到食堂开会了”。他又敲了几下。接着听见隔壁也响起了敲门声。来到食堂,我们先吃早饭,然后开会。老杨头杨福康(我们连队的指导员)首先给我们介绍连队的基本情况。然后,领我们参观连队生产、生活设施。最后是工作安排,把我们分配到各个班组进行劳动锻炼。
指导员先介绍连队从58年建点一直到现在的基本情况。第四生产队隶属安兴的吉祥地区,在小穆棱河南岸,距场部安兴6公路。西连3队,东接17队,南与6队为邻,北靠小穆棱河。面积24平方公里。队部地理坐标为:北纬45.41.42/、东经133.18.04/。1958年转业官兵开荒建点,因队址选在小黑河岸边,故命名为小黑河村。1959年1月,归属穆棱河分场。以后又分属小西山分场,吉祥分场。1962年定为穆棱河分场4队和5队。1963年又称为八五八农场4队。一直到68年我们来到连队时,还是被称为八五八农场4队。一直到1969年3月18日召开三十四团成立大会后,858农场4队才改称为34团5连。4队地势平坦,土壤为草地白浆土,黑土层厚为10-15公分,个别地块20公分。白浆土质地粘重,透水性差,保水性差。土壤缺乏速效磷,呈酸性。降水多即涝,水少即旱。农作物产量随气候波动。早春多涝,播种困难。62年前以平播为主,63年后注重合理轮作,换茬,调整作物种植比例,综合灭草。从63年—67年5年间,3年赢利,2年亏损。盈亏抵消,还盈11.3万元。截止到1968年,连队共有61户人家。人口396人,职工162人(包括我们13名知青)。68年连队播种面积为10554亩(当年开荒面积不包括在内)。连队现有拖拉机4台。3台东方红54型,1台东方红75型。运輸用轮式拖拉机1台,(外号千里马—28型)。还有2台4.9割台的联合收割机。杨福康指导员介绍完连队的基本情况后,就带我们参观生产队。
首先,他领我们参观场院。场院就在食堂对面,中间隔一条公路。此时场院上正在摊晒小麦和扬场。我看见两三人一组,拉着插板在摊麦子。插板是摊麦的工具。用木板钉成梯形,底边两头的木方上各有一个铁环,铁环上各系一根绳子,木方上端有一横棍,作为把手,一人把着插板,插入麦堆,两人抓绳子往前拉,后面的人慢慢地把插板往上提,麦子就向前摊开了。摊场是一项力气活,插板深插在麦堆中,前面两人用力拉,由于麦子潮湿,阻力大,拉起来很费力气。我特意上去试了一把,费好大力气才拉动。麦子摊开后,由于阳光充足,晒一会还要用木锹把麦子翻一遍,这叫翻场。把底下没有晒到的麦子翻到上面来晒。翻场时,几个人,或十几人排成一横队,一人一把木锹,一起往前走,麦子被木锹翻往两边,形成两条垄台,木锹底为垄沟。我看了觉得很好玩。我还看见一群妇女在扬场。扬场机把麦子弧线型的抛向空中,被风一吹,重的麦子抛到远处形成麦堆,轻的麦余子落在近处。几个女同志拿着竹扫把,不停地在麦堆上把一些没有被风吹落的麦余子扫下来。在扬场机那头,有个女同志拿着推板不停的把麦子推到扬场机的刮板里,刮板带着麦子进入升运器,把麦子带入扬场机中。扬场这活太脏,扫场的女同志都带着草帽,或系着围巾,扬出来的麦子和灰尘吹得她们一脸一身都是灰。让我亲眼看到农民种地,打粮的不易。从春种到夏收,从翻地、耙地、播种、田管到收割、凉晒、扬场、入囤、装车、运输到粮库。哪一项工作少得了农民。哪一项工作做不好,都会影响粮食的产量和质量。我突然感到肩上担子的重量和使命感。我暗暗下决心,往后一定要好好干。把北大荒建成北大仓,为祖国多做贡献。
然后,指导员又领我们参观了农具场。农具场上摆满了各种农具。有翻地用的四铧犁、五铧犁,有开荒用的三铧犁,有耙地用的缺口重耙、圆盘耙,还有3.4轻耙。有24行和48行的播种机。还有几台中耕机。两台喷罐车是用来喷撒液肥和农药的。还有很多镇压器被拆开,正在保养、维修。南边有几排架子,上边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农具的另配件。拖拉机和康拜因都在地里作业。
这时,地里运粮的千里马(朝鲜产28马力轮式拖拉机)在场院卸完粮,又要回到地里去,指导员让我们坐着千里马,拉我们到十四号地的麦田里看收麦子。坐在车斗里,我一眼望去,北大荒的土地真辽阔,一眼看不到尽头。微风轻吹,麦浪翻滚。麦田中若隐若显的康拜因,恰似大海洋里的一艘艘军舰,乘风破浪一路航行。近处一台康拜因正在收割着麦子向我们开来。只见它车头前木翻轮旋转着,把麦子一片片翻进收割台,割刀不停地切割着麦杆,倒向割台上的运输带上,送入喂入室。经过滚筒的打击,把麦子和麦余子分离。然后,经过筛选,把麦子输入粮仓,把麦杆送入车后的集草箱,把碎草和麦余子通过风扇吹出车外。站在田野里看着这麦收的景象,好似一幅壮观的画卷,身在其景,感到心旷神怡。当天的参观,使我对即将开始的新的生活,充满了好奇、新鲜,真有点迫不及待,跃跃欲试的感觉。
参观回来后,指导员开始把我们编入班组,我被分到农工一排一班。班长是罗明水,副班长是北京知青陈丽芳。我到班里没有几天,陈丽芳就到团部参加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讲用会去了。这一去讲用,就再也没有回连队,直接调到团部了。我们班共有十几个人,还有胡春生,张殿翠,谷淑芝,等老同志。北京知青陈立军,胡传京,白复生也和我一个班。由于是麦收大忙季节,第二天我们就正式上班了。
五、场院劳动(上班第一天)
刚开始上班,我们都在场院工作。麦收期间,每天早上3点半起床,全连职工都到场院干活。各行各业的男职工都扛麻袋入囤,女同志摊场,扬场。干到早晨6点。大家回家吃早饭。然后,正常上班。下午5点,又回到场院,集中收场。北大荒的夏天,3点钟天就亮了。场院的各项工作都由粮食保管员姚忠兴负责安排,我们第一天上班,保管员老姚安排我们三个知青灌麦子。两人一边一个把着麻袋口,一人拿撮子往麻袋里灌麦子。我打十几下撮子才能灌起大半袋。由于灌得慢,跟不上扛麻袋的,班长罗明水(外号二罗,排行老二)接过撮子,打五下撮子,再一撮子放在麻袋口上,然后一提麻袋口,麻袋就灌满了。又快又多。我细心观察,找到原因了。二罗他打的每一撮子都是满撮子,装的多。另外,第一撮子用劲甩到麻袋底,把麻袋撑起来了,后面几撮子就能灌进去。最后一撮子顶在麻袋口上,然后一提麻袋,这撮子麦子也就流进麻袋里。麻袋就灌满了。快是很快,但是得用大力,一撮子麦子有30多斤重,打满后还要用劲甩到麻袋底部,我们这些学生孩,刚开始学干活,那有这力气。劳动的确能锻炼人的意志。我平时就争强好胜,不服输。我接过班长的撮子使大劲地往麻袋里灌,一口气连灌十几麻袋,累的气喘吁吁。一屁股坐在麦堆上,陈立军接过我的撮子,他也一口气灌了十几麻袋。然后白复生接着灌。我们三人轮流灌。一早晨,我们三人的衬衣都湿透了,满脸满身全是灰尘。有的老职工劝我们不要干的太猛,悠着点,慢慢来。早饭我一口气吃了4个二面馒头,喝了两碗稀饭。肚子早就饿瘪了。
上午,农工一排(男排)一班,农工二、三排(女排),喂奶班留场院干活,机务排、后勤排、畜牧排、连部班都回原单位工作。农工一排的二、三班盖家属房。我们一班在场院先是摊场,用了两小时摊完十二条场。然后把早上没有入完囤的麦子继续入完。二罗班长让我和陈立军发肩,班里其它男同志扛麻袋入囤。其实发肩这活最累,两人发肩,一人站麻袋一边,一手抓麻袋口一手抓麻袋底,用力往上抬。扛麻袋的人把头伸过麻袋底,用肩抵着麻袋,顺着往上抬的寸劲,一下子挺身站起来。然后调整好平衡,迈开双腿往粮囤走去。扛麻袋的人往回走时可以喘口气,可是,我们发肩的人没有喘气的机会。特别是扛麻袋人多的时候,我们发肩的更没有歇一会的机会。上午,麻袋都灌半代多一点,大约100—120斤左右。发肩一个多小时,累得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,我就叫唤着换人。因为我还不会扛麻袋,班长没有同意换,但给我们增加一人。大家都叫胡三。小陈个高站中间,提麻袋口往上拎,我和胡三一边一个往上抬。多一人就轻松多了。中午下班前终于入完囤了。
下午的活轻松,让我们翻场。每人一把木锹,锹头着地,戳着麦子,我们七个人排成一横队,往前走。十二条场翻一遍要半个点,然后休息半个点,再翻一遍。
下午五点半,除了地里收割作业的机务人员外,全连各行业的同志都到场院收场。每天这个时候连队会免费加餐。炊事班的同志赶着牛车,拉着饭箱,在场院早早就等候着了。司务长按班组顺序点名,大家依次拿饭。每人两个大肉卷,汤随便喝。大家边吃边听保管员安排活儿。吃完后就开始干活,先干完的支援未干完的,都干完活了,然后一起下班。一般情况下7点左右能下班。主要工作是收场,抽一个女班去扬场,十几个男同志入囤。大部分同志收场。我们用插板把摊开凉晒的麦子往场地中间拉,堆成一长条型,然后,把场地扫干净,把麦子用草苫子盖好,压上木杆,防止夜里下雨和黎明的雾水把麦子淋湿了。来北大荒后第一天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。
回顾一天的工作,感悟太多太多:1、劳动的艰苦程度大大超出我的想象;2、连队职工高度自觉的劳动态度震撼了我;3、老职工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感动了我;4、我对我今天的劳动态度和实际工作比较满意。说实话,第一天上班能做到这样,是很不容易的。我能坚持多久,我自己也不知道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。这是毛主席发出的指示。我也是接受这样的思想来到边疆的。我现在正在用实践来证明这一点。在那个年代,男女老少都是这样干,我没得选择,只能咬牙硬扛,坚持坚持再坚持。
[尤顺发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