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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南大救灾(下集)
2016-04-24

作者:八连 姜兆海

  救灾工作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。我、老翟、小宋3人接了一台洛阳新出的东方红拖拉机,这是国家拨来的专用救灾车。车上又给我们配了3个河南本地人,每天可以三班倒了。
  隆隆的拖拉机声打破了寂静的村庄,每天我们迎着太阳上工,火红的拖拉机和早霞交相辉映,衬托出人和车的朝气。翻地、耙地、播种,几天下来,我们的工作得到了这里领导的认可。他们在就餐时给我们加菜,聊天时给我们递烟,我们过意不去总是婉言谢绝。灾区很困难,知道他们的苦处。
  虽然工作满意,可难免出现一些纰漏。有一天晚上夜班翻地,地里有一片小土包,我也不知道是啥,大犁下压,土包翻平。第二天,一群人哭哭咧咧来到驻地找我们:说我们平了他们的祖坟。高教导员找我了解情况,我做出了解释。高批评了我,说:这是破坏军民关系,在灾区容易引起地方群众对我们的看法。要我写一份检查,并向事主赔礼道歉。我们几个人,拿上铁锹只好去给人家填坟。真没想到,救灾刚开始就先给人家当了一回孝子贤孙。
  在汝南这里紧靠宿鸭湖,这个湖在我国是唯一的人造平原大水库,据说,长70多华里,宽30多华里,水灾时,在湖上的一些渔民发国难财,每救一人收50元钱。最后事情败露全被法办了,看来人要安好心眼,不然,要遭报应的。
  在湖边作业,特别是夜间我还是很害怕的,因为灾患时湖里漂了好多死尸,虽已清理,我还是怕清不干净碰上。茫茫的湖水打着河岸,啪啪作响,野鸭子发出咕咕的叫声,夜色里总感觉有一种可怕的神秘。当车灯扫在湖面上,犹如两道耀眼的光柱,寂静、可怕,只有发动机的声音给我壮胆。机车行到低洼处时,车被误住,几次加大油门,链轨打滑无济于事,我下了车,学车的小徐跟在我的背后。当我弯腰观察时,突然,看到农具的前方被一堆障碍堵住了,才造成误车。我扒拉了一下,看到还有一个破被子卷着一团东西,还伸出两条腿。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死尸。当时吓得我头发炸,腿发软,都没敢细看,就跑了回来。边跑边喊:死人。小徐看我又喊又跑也吓坏了,也赶紧向车上跑。定了定神,我赶紧下车摘掉农具,拉起小徐挂上高档跑掉了。夜黑风高,湖水幽幽,四处无人,我的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。再看小徐,吓得尿湿了裤子。这一吓,我不知车往哪里开了,转了两圈也没找到路口。
  突然,看到湖里有亮光,在水中漂流,有序又无序,飘飘洒洒的,很是好看。我把车开了过去,离近时才发现车已快到湖水边了。再往前开就掉进湖里了。我停下车观望,这时,隐隐约约听到有女人的哭声,忽远忽近,好不悲凉、心酸、凄苦。我突然想起了聊斋的鬼故事,后背阵阵发凉。小徐说:这是半夜放河灯的,因水灾死的人很多,下半夜放河灯,祭奠已故的亲人,寄托死者的亡灵,这里有这种风俗。
  清晨,我下班后向领导汇报死尸之事,到了扔耙的地方一看,原来,只是一捆破棉絮夹着几根木头,我给看成死人的腿了。一场虚惊,小徐还病了一场。他能开拖拉机是靠他有一个当村支书的哥哥。经过这件事,小徐病好后再也不来了。夜里我再也不敢到湖边作业了。
  还有一次,我们这个车组在外作业,中午赶不回来吃午餐。在工作点,人家给杀了几只小鸡吃,饭间老翟还发谬论说:看来,我们走到哪儿,哪里的小鸡就倒霉了(他把自己当成黄鼠狼了)。孙队了解情况之后,批评了老翟。并给人家送去了伙食费。
  驻马店地区真是一个鱼米之乡,尽管闹了灾,这里的副食产品相当丰富。自由市场上,猪肉6毛一斤,大鲤鱼3毛5分、香油1.8元一斤、鸡蛋4毛一斤。总之农产品很便宜。七十年代的北京、上海、广州及全国各大城市副食是很紧张,计划供应,都要票证的。可是在灾区,再便宜,老百姓也买不起的,没有钱。当时我们每人工资大部分挣32元,在这里,伙食很好,也算富人吧。但我们回来时想买上几斤香油带回家,高教导员不允许,说灾区的物资我们少吃一口,以后就会留在河南人的肚子里,不能发国难财(至今我也不知道他的话是否对错),我们还是偷着买了。
  孙队长叫孙秀德,是一个爱说笑的中年汉子,在这支机耕队里他不但是领导还是技术权威,老孙在20多岁就考上了机务6级了,技术判断能力很高。有一次我的车柴油泵柱塞被卡住了(兵团有制度,油泵不能乱动的,要到修理连去专职检测),只能用一档作业,费油、没功效,孙队长一到,立刻就把故障解决了。
  又有一次新调来的救灾车东方红75,发动机的配气相装错了,没法用。老孙要帮助解决,河南的技术人员不相信:难道刚出厂的新车会装错?几经做工作,我们连夜拆开发动机,修好了。所以,这里的领导群众对我们特别佩服,特别迷信我们。走在村里,大人、小孩、姑娘、媳妇没有不打招呼的。
  有一次,车上的小陈(大队配的人员)约我到他家去玩,知道我没对象,死活要把他表妹介绍给我。并说:他表妹高中毕业,是他们庄子上数一数二的美女,看我挺好,想帮忙介绍。我听后满口拒绝,因兵团是有纪律的。可他还不死心,又讲了他表妹如何漂亮,如何会做家务等等,如何孝敬老人。我只是听,没有应答,这时,一个漂亮的姑娘从西屋出来了,高高的个子,瓜子脸,大大的眼睛,突出的颧骨,下嘴处留有一颗不经注意的美人痣。眉宇间流露出聪明,真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坯子。小陈向我介绍,说这就是他表妹,姑娘低下头,脸上出现了红晕。我也感到羞涩。原来这是小陈早有预谋导演的。这次没有多谈,我就离开了。又有几次,小陈找我,问那事咋样?。我说,不行,小陈要我和他表妹当面讲明。看来,我真要和他表妹当面解释清楚了。在小陈的安排下,那晚去赴约,我像小偷一样,不敢走正路,哪里黑往哪里走。中秋刚过,月亮把大地照的通明,树阴随着夜风摆动,时隐时现。甚是好看。夜色掩盖了喧嚣,黑夜隐蔽了一切。讨厌的月亮不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好好呆着,老是串来穿去。一会明,一会暗,好像在看我,又像在监视我。在场院边我见到了姑娘,我向她讲了兵团的纪律:不许我们在这里谈恋爱,搞对象,如有违反,我要受处分的。她也表示理解。可她还不甘心还想保持联系,她找了好几个理由。我极力搪塞。我怕出来时间过长,被领导发现,谈了一会就回去了,终究做贼心虚吧。
  那天我下班回来,看到,小陈的表妹在驻地门口徘徊,知道在等我,我立刻绕道到驻地学校后边,那里有一墙豁子,但要先下到一条将近两米深的沟,再爬上去才能翻墙进入驻地。我跳下了沟,那里知道,早上刚下完雨,沟下泥泞,还有明水。我在想爬上去,是不可能的了。中原的黄土那样的粘滑,不亚于北大荒的白浆土。我一次一次的爬,屡屡失败。每次,快要到顶时,滋溜就滑下来。我反复了好多次,弄的浑身是汗,就是爬不上来。最后想了一个最笨的办法,用手从底下刨脚窝,没工具只好用手了,刨呀刨,一个、两个我用了2个多小时才爬上来。可我,从上到下成了泥母猪,身上全是泥,脸上留着泥和汗迹,黄泥到处都是。进了门大家以为我掉到大粪坑里刚爬上来,真是黄土粘身不是屎也是屎了。
  这次以后,我怕别出了乱子,叫领导知道我和陈表妹的事,就被动了,不如坦白吧。我找到教导员,把事情全盘托出,高教导员还表扬了我。说我相信组织,相信领导,遵守纪律。最后,孙队找了他们的队长做工作,事情才得以平息。
  我们这代人,该爱时不懂爱,想爱时不敢爱。错过了大好的青春年华。姑娘呀,不是我拿架子,因为我是来救灾的,兵团有纪律。别人立功回去,我不能受处分呀。我再有贼心,可没有那贼胆,原谅我吧。现在,陈表妹恐怕也儿孙绕膝了。我们见过一面,这是人生的缘分,青春的插曲。多年以后,有这些事情的回忆和陪伴,总有一种甜、悔的感觉。
  高教导员,名字高春坡,现役干部,正营级。他不到50岁,1948年参军,这次出来主要他带队,任党支部书记。有一次,不知谁在房子门前拉了一泡屎。开会时陈副队长讲了这件事,大家都很气愤。有的说:把他的屁眼子缝起来。还有的说用木头塞上,大家七嘴八舌叫骂着。这时高教导员站起来说:是我拉的。我多年以来得了一个怪病,只要听到鸡叫就得赶紧上厕所,叫鸡鸣泻。昨天情况“紧急”,忘记清理了。这几天,在这里看了一个大夫,正在调制,刚才骂的欢的人好不尴尬。
  有时,到外边去联系事情高总爱带上我,自己总是以警卫员的姿态出现,有一次,我俩到某化肥厂去洗澡,我去联系,看门的问我是哪里的?我说“救灾部队的,我们师长想在你们这里洗洗澡“。看门的一看,高教导员本身长得就高大魁梧、壮实,很有派头。在穿一身草绿色的军装。一颗红星头上挂,革命红旗挂两边,看门的很客气的放行了。没想到这事惊动了化肥厂厂长。洗完澡出来,人家给我们沏水递烟,还想留我俩吃饭,好不客气。厂长认为大师长来他们这里洗澡,蓬荜生辉。你看人家师长,警卫员都穿便装,一定有功夫。高教导员听人家叫他师长,也很尴尬,我从中直打圆场,又挤眉又弄眼又打手势,总算应付过去了,高教导员也只好将错就错了。路上,高教导员教训了我一顿。可我发现他挺高兴,还哼起了河南小调,看来谁也愿意当大官,听奉承。那时我年轻,好不得意,能给师长当马弁也很自豪的。
  转眼,救灾就要结束了,我们也要返回黑龙江了。再晚就回不去了,因为东北残酷的严冬已经到了。上级叫我们集结到两个火车站,驻马店和确山,可我们没有运输力,因大部分救灾部队全撤。两天时间集结,无法到位。部队集结不上来,师领导犹如热锅上的蚂蚁,只好电告兵团司令部,最后决定,湖北省有一个化肥厂,隶属黑龙江兵团的,调过来一个汽车营,才解决了问题。
  在驻马店等车的两天里,我和高教导员去了韩颖江(68年的北京知青)家。韩姐和我一直在一个连,挺熟悉,后调到团教导队当司务长,是高教导员的部下。韩姐在两年前调到这里工作了,其父是驻马店地区的公安处长。现在调到新乡去了。我们临行前那晚上,韩颖江在他家里宴请我和高教导员。作陪的有公安处的小麦,其父是河南驻军炮兵二师的政委。还有韩的妹妹。韩姐比在连里时漂亮多了,皮肤白了,也洋气了。我这才知道韩姐已结婚了,姐夫是驻河南空军机场的保卫干事。这时门开了,进来一个漂亮的男军人,四个兜的空军干部制服,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,在灯光下、帽徽、领章互映下衬托着一个俊小伙,我没见过这么完美的男人。我知道这一定是韩姐夫了。果然如此。互作介绍之后大家落座。韩姐夫还带回来好多五香驴肉,他们几个军人开始聊着部队的话题。我这个假军人只好和韩姐聊起了八连。讲了很多韩姐走了以后不知道的事。看的出来韩姐还是很留恋八连的那段生活的,留恋那里的战友。他提到了孙大爷、蒋大爷、老木匠、王贵理、李广义、王道千等等。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讲给了她听,韩姐高兴地像一个小姑娘开心地笑,笑的那样灿烂。还说,今天她知道消息最多的一天。韩姐完全陶醉在当年连队火热的生活中。
  北大荒就像磁铁一样吸附了多少人的心,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韩姐。也没有她的消息。韩姐,八连的战友在微信上经常提到你。战友们想念你。我忠心的祝福你韩颖江大姐幸福快乐。
  河南的这次大水灾,有好多国人至今不知道,那个年代通讯落后,还保密,封锁消息,国家在1975年根本就没有报道过这次大灾难,只有报道过河南抗灾的先进事迹。1982年建长江三峡工程时有人反对。论证时,这才翻出来板桥水库当年决霸事件。现在,网上资料至今就有好几个版本,具体数字一直不详。
  这次事件已列入世界十大科技灾难之首。刚刚才过去40年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次事件呢?这是国家的遗憾、民族的悲哀。40年了,我一直魂牵梦绕,再也没有去过那里。有多少战友希望我写出来,可时间太长了,年龄又大了,我水平又有限,遗忘了很多。希望战友们原谅 。

[姜兆海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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