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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称职的炊事员
2016-02-06

作者:八连 姜兆海

    ——此文章,献给我尊敬的李广义副连长和我的哈尔滨兄弟尹洪江
          献给我已过世的战友丁宪元、尹鹏竹。一路走好!

  每次,想起我上山下乡的那段生活,总是浮想联翩,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
  那时,幼稚的想法、艰苦的环境、火热的生活,历历在目,难以忘怀。
  四十六年前的1970年6月,北大荒小麦、大豆已播撒完毕。在麦收前的这段时间,工作是不忙轻松的,下一步无非也就是开垦荒地,剩下就是大田中耕,大田管理了。
  大田中耕早上3点到中午12点,下午接班后到晚上8点,两班倒。我们六班配合机务排中耕。
  在离连队十几里路有一边防站。那里有我们八连几千亩地,所以边防站成了我们的一个作业点,农忙时我们吃住全在哪里。边防军养了鸡、鸭、猫和六只狗。完全是一种正常生活状态。班里叫我当炊事员,我们六班,再加上机务排两台车总共有20几人吃饭。领导怕我忙不过来。抽出老职工丁宪元为我帮忙。尹洪江(哈尔滨知青)放几只牛,有时也帮忙干一些。家里每天除我们三人还有卫生员尹鹏竹(哈尔滨知青)、李广义副连长,(工作点最高长官)。我们这些来自城市的知青,年龄都不大,最大十八九岁。最小的十六岁,在家无非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。其实我也不会做啥饭,在家时,我兄弟好几个,父母上班,没时间做饭,我在家又是长子,所以,就比别人多会一点。
  我大锅的没做过。在家里瞎做,熬、炒、咕嘟、炖,以熟为准吧。这次担任炊事员,我首先创造了两个第一,第一次蒸馒头整出了山西味——酸。第一次炒菜卖盐的被我打死——咸。李副连长一直耐心的教我。但我还是有两次惹得李副连长不高兴。一次连队上士曹继刚(上海知青)送来两大盆猪肉改善伙食。晚上,我就给炖上了,开始炖肉的香味飘了整个边防站,我还开玩笑的说,:中苏边境恐怕都闻见了。(我们毕竟离老毛子太近了)。白天忙了一天,晚上还要看锅炖肉,太累了,迷迷糊糊我就睡过去了。天亮我起来还想尝口肉,近水楼台先得月嘛。我流着口水掀开肉锅一看:洋鬼子看戏可傻了眼。几大方子肉,如今缩小了很多,全成了肉干,拿起来向锅里一扔咣当,犹如石头砸锅。幸亏水放的多,没糊,由炖肉变成缩水的肉干。李副连长见了大声说,大家还没吃呢,全成了肉干。还咋吃?我知道理亏,只能默不作声,听任批评。
  还有一次,大家从水泡子里抓了不少白莲和花莲鱼。这种鱼,刺本来就多,我用它炖豆腐。多翻了几次锅,鱼全烂了,鱼刺全扎到豆腐里了。吃时不注意,就容易被扎,防不胜防呀,吃饭的人有好几个被扎烂了嘴。又有一次,我蒸了一锅馒头,特别白。吃馒头的说,吃你的馒头应戴墨镜了,真白。就是有点涩,我也没在意。因为我的做饭水平大家都知道,习惯了,都理解我。下午,上班时间不长,凡是中午吃我馒头的人全回来了。脸色蜡黄,李副连长找我,问我中午的饭咋做的?我说,你在呢,你说呢?李副连长说,到地里吃你馒头的人全吐了。跟你做的饭肯定有关系,我愤愤不平,和李副连长吵了一架。下午我要洗洗我的围裙,上午准备的一碗洗衣粉不知到哪里去了,左找,右找,也没找到。突然,我恍然大悟,是把洗衣粉当碱面用了。还是增白的呢。这件事,我没敢声张,也没有人知道。四十几年了,我向曾经吃我馒头的战友们道歉了。
  几次和李副连长闹得不痛快,李副连长想和我缓和一下关系。那天,他要到离驻地的西边去查地号,那里很荒凉,就带上了我,一是有个人解闷,顺便和我谈谈心。早上,我把提前切好的饭菜准备好,并向老丁交代了一下。我背上一只苏式7.62步骑枪和李副连长上路了。北大荒的6月,风吹到脸上犹如少妇的手轻轻拂过,温暖、羞涩。远处的树林油绿幽深,有一种神秘的感觉。 我们走的根本没有路,草有一房多高,向前走要用手扒开草,腿老被塔头绊住,不小心就摔一跤。突然,草里扑啦啦飞起野鸡,我本能的顺手,哗啦,拉起枪栓,吓了我一大跳。太荒凉了,李副连长告诉我:三十年代时,这里是日本屯兵的地方。为了进攻苏联,他们抓来大批的中国劳工,沿中苏边境修了大批的工事、公路。完工后再把这些劳工杀掉。小鬼子太可恶了,没有一点人性。我们俩现在走的地方,就是当年的公路,虽已长满了草,但没有树。李副连长说:我们以后建点就不用修路了,只要用刮路机压压就是一条大路。
  走着走这,我身上发热了。有点冒汗,因出来时穿了件棉袄,顺手我脱了下来。李副连长说:北大荒这里呀一年四季都离不开棉袄,天冷御寒,下雨时防雨:北大荒三件宝,雨鞋、镰刀、破棉袄。别看棉袄破,关键时真起作用。热了你就放路边的树杈上,放上一年也没人动。因为这里没有人来。外人来这里是要边防通行证的。几道检查站是不好混进来的。在这里,凡是你见到的人必须都认识,否则不是内潜就是外逃的。李副连长又和我啦起了家常,我才知道,李副连长老家在河南,早年参军,被分在预备六师,1959年,彭德怀倒台,有人认为预备六师是彭的黑部队,所以,整师复员到北大荒。一晃也十几年了。我为李副连长愤不平。我对李副连长有了新的认识。实在、诚恳、低调、关心下属。特别是唠起家常来。像长辈,又像兄长和蔼可亲。这次出来,我对李副连长看法有了新的升华。也是我们以后在连队建立关系的开始。
  不知不觉,我们到达了目的地,李副连长告诉我:在1945年,抗日战争末期,屯积在这里的日军还没等还手,就被苏联红军打的一败涂地,大批的苏军就冲过来了。欧洲战场的自动化武器和苏军极强的战斗力,把日军打的落花流水。大批部队向洪水一样,势如破竹之势冲过去了,没有人打扫战场。也没有人掩埋尸体。李副连长说,我到那边走走,你自己看看吧。
  我看到防御工事依稀有轮廓,几根焦黑的木头立在那里,那是桥墩,河上的木桥已烧断了。尽管时间已过了二十多年了,错综复杂,横七竖八的交通沟清晰可见。荒草长了又枯,枯了又长,一年又一年。这些战争的遗迹静静的躺在这里,向人们诉说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残酷性。我向前走去,看到一个倒塌的墙洞。我跳了下去,看到一个锈烂的钢盔挂在一颗烧焦的木头上,牵牛花的秧藤紧紧包裹着头盔。我顺手捡起来,钢盔的正中有一洞,不偏不邪正在中间。我想,这可能是狙击手打的吧?我扒开荒草想上来,右腿好像被扳住了。低头一看,一颗白色的骷髅头在我的脚下,我一惊,头皮炸起来了,魂飞破散。我稍作镇定,拿起了骷髅头,才看到他的眉心也有一个洞。啊,原来,这就是钢盔的主人。真是一将成名万骷枯。死在这里双方的士兵都是无辜的。我找了一块松土地,连同钢盔骷髅一起埋好。远处白华树林被风吹动,哗哗作响,好像向我诉说着那场战争的激烈和残酷。空气里夹杂一种听不到的声音,好不瘆人。使我有一种梦梦症症的感觉,这可能就是听人说的遇到的千坟野鬼吧,一声老鸹叫声把我拉回清醒之中。我打了一个冷颤,这时,李副连长也回来了,手里拿着一只锈迹班班的破枪。枪托已完全烂没了。并告诉我,那边有两具尸骨,一大一小。估计大的是老毛子,小的是小鬼子吧。战争呀,多少年来,你给人类带来了多少苦难和无谓的牺牲。
  我俩穿过树林,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大的水面。悠悠绿水,清澈透底,鱼儿在水中自在的游荡。水泡子的中间长着大片的荷花,养眼、诱人。太好看了。水中游荡着野鸭、鸳鸯、大天鹅,犹如世外桃源,别有洞天。和刚才看到的战场真是鲜明的对比。
  回到驻地,老丁已把伙房收拾利落。他是一个勤快人,平时闲不住,但不敢到院子里去走动,因为,在三月分战备时他带了一张狗皮,被边防站的狗咬了一口。从此,边防站的狗和老丁结下了解不开的仇。老丁有时也拿些干粮,贿赂它们,吃完后照样狗脸不认人。尽管这次没带狗皮,也没有逃脱这几只狗的眼睛。狗见面就咬,别人不咬,专咬他。有时,老丁想上厕所,不到刻不容缓的时刻,轻易不去。老丁想出来一个对付狗的好办法,就是在所需要去的地方全放上一根棍子。这样就可以对付狗了。有一天,尹洪江冒坏,把老丁的棍子全收走了。造成了老丁二次被狗咬。
  尹鹏竹虽是卫生员,也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。谁要找他看病,就有红药水,紫药水,瞎抹一气,头痛抹头,脚痛抹脚。老丁二次被狗咬叫他给上药,几种药水交替使用。老丁的屁股一会就给抹成了花屁股大西瓜了。这个尹鹏竹看到狗交配,使劲的追着打,李副连长制止他,他还和李副连长说:惩治流氓伸张正义。还把鸭子的脚璞用刀豁开,陆地生存。回归自然,云云。
  尹洪江放牛为了偷懒,把牛赶到沼泽地里,几只牛全陷进了泥塘。在沼泽地饿了一天。又站了一天,动不了。晚上牛没回来,他出去找,废了好大的劲才弄出来没被喂了狼,险些酿成大祸。而尹洪江在这一天里,用鱼钩挂块馒头当诱饵把鸡当鱼吊,拉着一只鸡玩了一天,所以,忘了把牛赶回来了。边防站里的鸡好多都没有舌头,都是二尹的创作。
  我做完饭,最不爱擦桌子扫地。每天,大家用完餐后。等全下地了,我就把边防站的鸡、鸭、猫、狗全赶进食堂,鸡和猫站在桌子上吃剩下的残羹剩饭,代替擦桌子了,狗、鸭子吃掉在地上的,代替扫地了。这时真有一种大会餐的感觉,鸡鸣狗叫好不热闹。有时大芦花公鸡和小芦花为抢一口吃的大打出手。我第一次看到公鸡也会用脚互踹打架,也可能是故意在那些母鸡面前显示吧。久而久之,只要到饭点,这些食客自然就来等候了。我只要一开门,鱼贯而入,毫不客气。我看到这些,有时还向它们敬礼,还真有一种三军统帅阅兵的感觉。
  有一天,团政治处刘主任带着团里的几个参谋、干事,到这里检查工作,天晚,在这里吃饭,因光线暗,(这里一直没通电灯)刘主任又近视,看到桌子上掉有一根咸菜。顺手放在了嘴里一嚼:一股冲天的鸡粪味直冲大脑,嗅觉告诉他。吃了不干净的东西,哇哇连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,旁边的王参谋忙问:咋回事,刘主任说吃了鸡屎。桌子上见到一根半干的条咸菜,用筷子放进嘴里了。谁想是鸡屎呀,好恶心!没等说完,其他几个参谋、干事、哇哇也跟着吐了出来。可能是条件反射吧?心里作用。陪同的指导员立即找了李副连长,问食堂卫生咋搞的,桌子为啥没擦干净。使团首长吃了不洁之物……。
  第二天,李副连长把我和尹鹏竹、尹洪江叫到一起,一通猛拍,李副连长大骂我们三个混蛋透顶,混世魔王。说和我们接触一个月,少活十年,你们三个小混蛋,差点把我的副连长撸下来。团里说他对部下缺乏管理教育,这次团首长吃鸡屎事件,影响极坏。我知道,这次事情玩大了,心里好害怕。多亏指导员到团里周旋,活动。好话说了一火车。才保住李副连长的官职。团里的刘主任是个人很和善的老军人,爱兵如子的模范,也没在深究。从此后不管工作多忙从不在八连这个点吃饭。看到这个食堂就恶心。胃反酸水,还撂下毛病了。实在赶上饭点了躲不开了,宁愿驱车二十里路到七连去吃饭,也不驻足这里。李副连长又列出了我们三人的罪行,特别是我不讲卫生,搞鸡狗大会餐。鸡狗猫检阅,伙食搞的乱七八糟,导致团首长误食鸡粪,后果严重。二尹不服从领导,搞猫狗大战,(有一次,二尹把边防站的狗和猫故意放在一起打仗。最后,猫被狗咬掉一只耳朵的代价取胜。六只狗更惨,鼻子全被抓破,鲜血呼啦。惨不忍睹。)我知道,我们三个我是罪大恶级的,二尹只是陪绑。李副连长说:从明天开始,你们三个给我打背包,滚回连队去,禁闭、检查,接受处理。
  早上,我们三人,打好背包。收拾完毕,要回连队了。李副连长从伙房出来,(因新的炊事员还没来,早饭只有他做了)向我们走来,看了我一眼。突然,哈哈大笑。我被笑愣了,李副连长说:你们这三个熊孩子差点把边防站给我拆了,回连队好好干吧,小混球,太淘了。连队已把工作给你们安排好了。说完,顺手从包里拿了几个鸡蛋,一人两个,别打架。我的心里五味杂沉,叫了声李副连长,我哽咽了。好了,回连吧。因没有车只好腿着了。我们三个郑重的向李副连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  出了驻地,昨天的事皁以飞到九霄云外。蓝蓝的天空,没有一丝云,纯净的像大海。微风吹过树林,轻轻的晃动,好像在向我们三人致意。松啊察河水静静的向东流着,水是那样的清,没有一点浑浊。安详、沉静,好像不需要别人的关注。
  我们三人如释重负,心情真好,犹如出笼的小鸟。几个月来,严谨的兵团纪律那样的不习惯。今天,解放了。我们把帽子扔上了天,一走三跳,尹红江还吟起了诗:青春呀,你是那样的美好……。尹鹏竹提议,我们唱一首:鸡西小调吧(当时被列为禁唱的黄色歌曲,)我们三个同时唱了起来:年轻的朋友们,不要把泪水流,生活从来就是这样,不要忧愁,世界上有苦水也有美酒,看你如何去寻求、只要你能够昂起头、苦水也能变成美酒、悲一悲,你白了头,愁一愁,你会变的更清瘦,只要你能够昂起头,苦水也能变成美酒……。
  十几里路。我们走了一上午。这一上午,我们三人边玩边走,好不高兴。无拘无束、随便自由。背诗、聊天、唱黄色歌曲。采路边得花,犹如脱缰的野马。美!昨天,被骂的事早以被丢到太平洋去了。
  三天后,连队通知我,调我去机务排开东方红拖拉机。我知道这是李副连长向连里推荐的。尹鹏竹还当他的卫生员。尹洪江连里把他分到羊号,给他配一只53式的冲锋枪,晚上防狼。白天防老职工家的狗咬羊。十几天下来,狼没打着过,老职工家的狗被打死了好几条。全连的狗,看见他没有不跑的,没有不叫的。后来得了一个绰号:狗怕尹。
  半月后,我开着崭新的东方红75拖拉机去边防站,见到李副连长我面对微笑,一手扳操向杆,一手向李副连长敬了一个美国鼻子礼(两个手指放在鼻子上)。李副连长笑了,笑的是那样的灿烂,机车的引擎声压住了他的说话声,我看嘴型知道他再说:捣蛋鬼。
  我开着东方红,唱着东方红,太阳升。迎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冲进了那黑油油的土地。

           写于2016年1月

[姜兆海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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